安阳侯训斥。 即便此刻,他也毫无妥协,一身嶙峋傲骨,像极了即将长大的幼狼,虎视眈眈。 “懂么?!” 安阳侯再问,语气更重。 “父亲放心,我没碰大哥的东西!” 即便邶祯嘴上如是说,那双写满不甘的眼里却依旧带着复杂情绪。 安阳侯神色稍缓,未及再问就听海松来报,说六娘子芙露已被请来。他将手从邶祯下颚脱离,拨正指上几枚玉戒,撩袍又坐回姜馥迩身边檀木宽椅上。 姜馥迩偷偷瞧着芙露进屋面貌,还以为她会惶恐不安。 谁想她依旧闲庭信步从外踏进,面色从容扫过屋内众人,单单看到邶祯时,深不见底的眸中乌突了一瞬,掺进几分惊恐。 未等她开口诉说一二,姜馥迩已先她一步,颤颤巍巍展臂指过去:“凶手!是她杀了柔黎!昨夜,昨夜她杀了柔黎!” 见她情绪再次激动,安阳侯忙拢她入怀,极力安抚。 显然海松派去请芙露的人并未透露柔黎猝死的事。 听到姜馥迩这番指认,芙露立即正色反驳:“血口喷人!我何时毒杀她?!” 姜馥迩一脸凄楚肃穆,抽抽噎噎道:“你敢发誓,叮咬柔黎的毒虫并非你所放?!” 闻言,芙露面色稍变,稍侧目扫了眼依旧跪地的邶祯,不免忐忑难安。 刚她进灵丘阁就看元氏一副昏厥的样子,正坐在屋外廊庑中被医官诊治,目下姜馥迩这么说,她也不确定元氏是否对安阳侯交代了什么? 她润了润喉咙,气势略显颓靡,多少流露心虚,冷笑道:“七妹妹这是唱的哪出?这庭院中少不得叮咬人的蚊蝇,你的好姐妹中了毒,总不能怪我头上吧?” 见她不认,姜馥迩怒不可遏,将唇咬出几个弯弯血印。 “好!既不是你所为!那你说说昨夜你去了何处?!怎么证明你不是凶手?!” 芙露本还从容的表情立刻变得僵硬,她如遭雷击,僵直而立。 落座一侧的邶恒已彻底获悉姜馥迩耍的把戏,终于没了再继续看戏的心情。 他忽地将指尖把玩的茶盖扣在碗盏上,冷笑着抚掌称赞:“绝了!真是——” 本想说‘精彩’,可又觉得太过明显,好像自己事先知道真相似的。避免给自己惹身骚,遂改口道:“——混乱。” 这时候敢出声的也就这个吊儿郎当的松散人了,安阳侯黑着脸睨了他一眼。 邶恒起身,幸灾乐祸的样子悠然道:“看来父亲还有的忙,我先回昭阳阁看看,还能不能住人。” 说罢,他头也没回,径直走出灵丘阁。 此时屋外晴空洇蓝,白云点缀。 邶恒扫了眼庭院内外附耳议论的仆从家丁,还有别院来看热闹的亲随,淡然走出垂花门。 顺着曲回廊庑,走上绿树成荫的湖边柳道。他随手折了根柳条,弯弯折折绑了个沉重的结,投进矮石畔旁的碧湖中,打破静湖沉寂。 瞧着一圈圈涟漪逐波散开,湖中鱼儿惊散,鸳鸯扑翅逃离。邶恒放稳步伐,抬手横档在额前,遮住四散开的刺眼波光。 姨母曾说,越美的东西越危险,这话可真是一点都不错… 此时灵丘阁内,芙露已是冷汗淋漓,沁透了软薄衣裙。 见邶恒离开,安阳侯正交代海松要加强灵丘阁的守卫,防止邶恒再不知轻重半夜摸回来。 捻着帕子擦泪的姜馥迩却无心听旁的,始终凝着彻底失了主心骨的芙露。 只见她脸上血色全无,悄然瞥了瞥跪在旁的邶祯,又立刻转眸回来。 两只掩不住慌乱的黑眼珠儿在眼眶中不停摆动,满脸的仓皇不安。 显然安阳侯并未想到更糟糕的事。 姜馥迩落了帕子,没等安阳侯跟海松交代完,便想将屋内注意力再次转到芙露身上。 于是,她又急匆匆开口追问:“怎么?!难不成有什么不便侯爷知晓?” 姜馥迩这声质问语气怨极,不比平日娇甜。 听着小姑娘柔声细语此刻变了滋味,安阳侯才将注意力牵扯回,问责的目光同样落在频频搅帕子的芙露身上。 经这片刻思索,芙露终于想清这之间的繁枝细节。 她怎么也没料到昨夜遭遇,竟是这个看似美艳柔软的小姑娘所为!但她手段如此阴狠,可是她万分没料到的。 于是,她故意将矛头又转走,冷下眸光沉着道:“七妹妹怎就如此断定我下毒?!昨夜我并未出郁金轩,只因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