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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满袖(3 / 5)

家就各自回家。

即使路同一条,方向同一边,惠歌很少与小白一起回城裡。这是老花吩咐的,为了两个人的名声。

这一天,老花很忙。

明天是秋社,要赶在今天将麦种全数播下。

秋社,加上春社,合称两社。

在魏国,人们会依照地域立社。例如惠歌家住在居安里,该里的里民便组成居安社,社神是管辖该区的土神,实体可能是一块石头,或一截木头,或一棵大树。里社定期集合社民一起祭拜,感谢社神过去的保佑,祈祷未来的保佑。

在二月举行的祭祀叫作春社,在八月举行的叫作秋社,举行的那一天叫作社日。供品有五穀瓜果,搭配饼食、醃菜、脯腊、汤酒,祭祀当场宰猪宰羊,因此也有人把这种祭祀活动叫作“血祠”。

老花说,麦经两社产量高。所以要在秋社前播种,在春社后收割。

老花忙,惠歌也不会太閒。学习早早结束,小白准备回家,惠歌跟在他身边。她只是打算跟他一起走段路,到近城的田埂裡去找老花。

夏末秋初的时节,各方粟田收割完毕,处处可以看见人和牛的影子。农人在役牛翻地。没牛可役的就役自己一家老小。

这个时候的农家,普遍使用休耕轮种。今年的作物收割之后,将深处的土壤耕翻,经过冬冻春融,等到明年或后年再整田下种。

惠歌家原来也是这样,直到老花来了才开始粟麦连种。种无虚日,收无虚月,收成大增,惠歌的阿娘也高兴死了。对于惠歌跟在老花身边干活,阿娘很是赞成。

再往县城走近一点,开始出现一些瓜田,葵田,萝卜田,蔓菁田。

这些菜果保存不易,大多种在城附近,方便农人採收之后入市贩卖。

惠歌一路哼著无名小调,偶尔向小白搭话。

小白沉默如昔。

她不以为意,小白就是风景一样的人物。

天空,云朵,田野,花草,加上一个小白,无声也看不厌。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嘈嘈的犬吠。

三四隻野狗追著一头牛过来。

那牛拉著一辆露车。露车这种车,上面没有顶盖,四面没有帐壁,空空荡荡的,通常用来载运货物。那台露车上是一笼一笼的甜瓜。

野狗是畜牲中很懂得仗势的一种。那头牛虽瘦,三四条狗叠起来也没牠高,叫声却一隻比一隻凶狠。一齐叫起来,令人莫名一阵惊悚,脑海裡佈满森森的僚牙。

牛给犬吠唬得慌,脚步东倒西歪,车上的瓜接连抛出来。

硬一些的直接摔破,软一些的在路上满地滚。

后头远远地追著一个老妪,声嘶力竭地喊:“我的瓜阿!我的牛阿!”

路人忙著捡地上的瓜,许多是捡给自己。甜瓜是二月到四月上旬下种,六月到七月末收摘,到八月就很难在市肆裡买到了。尤其这些瓜虽然不大,但是皮色青黑,条纹疏落,有经验的农人皆知,这样子的瓜味道甜美,一点不苦。

惠歌也捡,却是捡给主人。

只要小白在她身边,她就是一个谦让有礼的人。

那牛还在四处转,上下窜。不小心给地上的碎瓜滑一下,后头的恶犬得个空隙,其中一隻扑上来朝牛脚咬一口。

那一口似乎提醒那头黄牛,牠是牛,牛也有脾气,也会斗殴。给人奴役惯了,几乎忘记自己头上有两隻角,不靠那两隻角,靠体魄也行。

黄牛脚一蹬,甩开黑狗。头一低,拉著车朝狗群撞去。

那台露车现在只剩下几个空荡的竹笼。多轻盈!一点也不碍事。

黄牛用角一下子把一隻黑狗抛出去。

黑狗在田裡滚了两滚,站起来的时候肚腹殷红一片。

有人跟著哀嚎:“畜牲!畜生!压烂了我的苗!”

狗群发觉他们的处境从狩猎变成猎物,四面八方开溜。

露车终于被甩开了。

黄牛蛮性大发,似乎牠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壮硕,天大地大,到处可以给牠糟蹋。不管是狗是人,跑得慢的都给牠头上的两隻角抛出去。

人们个个腋下夹著两颗瓜,跟著狗群一起逃窜。

惠歌怀裡揽著三颗瓜,见牛朝这裡来,撒手都扔了,撒腿往回跑。

跑了一阵,陡然一惊。转头看去,小白远远落在后头。

她用更快的速度跑回来,捉了小白的手,眼角却瞥见一条黄影掠来。

她一下子怔住──

小白绝对跑不赢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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