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不过的屋脊和青瓦。 严春小声问:“公子,你在想什么?” 严克回答:“没什么。” 严春说:“公子既然什么也不想,就该睡得香,可公子这几日很少合眼。” 严克闭上眼。 严春知道严克是故意这么做,为的是不让他在言语上烦他,但他知道严克没有睡,因为严克的气息还是乱的。 也不知道那个小娘子怎么样了。 严春暗暗叹了口气,他心中也同样担心着。 天还没亮,门再一次被推开。 严春以为是谢忱来收食盒,拎起食盒正要放到地上,一瞥间,瞧见一双精绣的靴跨进来,直接绕过他,风风火火往里边冲——进来的这一个明显是个贵人! 裕王李淮走了进来。 严春放下食盒,抬起身,从门缝看到一个瘦长的内侍,提灯站在门口,向他微微笑了一下,回过身,守着屋子。 严春立刻转身,匍匐在地,“参见王爷。” 李淮不耐烦道:“免!” 严春跪着抬头,看见严克从榻上坐起来,只坐着,不行礼,凝重黑眸看着李淮,似要把他吞了一般。 李淮飞起袍角,落座,又弹起,问:“严四,你府上有几个像他这般好用的?”李淮的手指戳向严春。 严克回答:“不多。” 洛北严氏——武将之门,奉行“居安思危,有备无患”的攻略,仆丁皆习武练功,入则作寻常之用,出则上阵杀敌。严克这个“不多”只是指像严春这样的人。 严春有着高超的武艺和调兵遣将的才能——他是将才——这些人才是被民间戏称为“严家军”的人。 元京城内严府上的“严家军”只有三个,那些只会寻常拳脚的家仆倒是很多。 李淮背手,来回在屋子里踱步,他周身都笼罩在一团纠结的黑气中。严克的黑眸随着他走动而移动,耐心地等他开口。 李淮跺脚,双手握拳,向地下一锤,面红耳赤,“严四,多叫几个人,带上严春,随我去救个人!” 严克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腔,声音却四平八稳,“救谁?” 李淮瞪他,“明知故问!当然是我姐姐!” 严克眸色一亮,折起手臂,将精铁锁链拉得“哐哐”直响,抬眸,“我早就烦透了这东西。” “冯宝!冯宝!进来,想办法把这东西弄断!”李淮向后退,一个劲往门外喊,他的脚步又乱又软,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气力支撑他到现在这一步——他明明很害怕,却在纠结与懦弱间选择了再坚持那么一小会儿。 内侍冯宝跑了进来,提灯照严克的手腕。 严克的手腕骨头突起,黑色的膏药下,裸/露出鲜红的伤口,形如一个玛瑙圈子。 冯宝说:“王爷,没有钥匙,需要一柄快刀。” 话落,刀来,清光一闪而过,扣着严克的皮肉骨头,劈开了精铁锁链。 严克暗想,鄣刀时隐真是一柄宝刀啊! 可惜了! 谢忱从窗户蹿了出去,除了严春,谁都没有察觉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春儿,跟上!”严克本就没有脱靴,失了桎梏,如插了翅膀的鹤,飞出了屋子。 屋外有良马三匹。 这事有点稀奇。 宫里头,非君王特许,不可飞骑过径。 严克跨上马,拉紧缰绳,掉转马头,夹紧马腹,朝着缓缓开启的院门奔,马儿长鸣,飞过高高的门槛,转入宽阔的宫道。宫道两边的挂灯都没有点亮,人迹罕至,唯有三匹马“噔噔噔”在黑夜中奔跑。 严克放慢了马,等着李淮跟上来,与他骑行并进,胯|下的马似乎惧怕着空气中弥漫的某种气味,烦躁地抖动马头,严克用手稳住马头,问李淮:“宫里头出了什么事?” 李淮气喘呼呼,竭力控制住暴躁不安的马,“都是捻军余孽闹的,像群过街老鼠,禁军被他们弄得一团糟,把宫里翻了底朝天,还是找不到那逃走的百来号人。” “淮北起事的捻军?”严克惊讶。 “你知道这群老鼠?”李淮显得很是吃惊。 国事,家事,战事,民事,他严止厌从来都了然于心。 严克催促严春:“春儿,干什么吃的,怎么比我还慢!” 严春叫苦,“公子,天天青菜白粥,脚上都没劲了!” 严克怒道:“春儿,你找打!” 严春笑笑,蹬着马镫,立直身子,口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