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先生唤去,十有八/九要挨训,可却不太紧张,反倒在经过荷塘边时,发现春季;柳枝长得不错,便随手折下一条,拿在手里边玩边走。 不过,他走到中途才发觉,自己平时罚站罚得多,但被叫来内院却少,他不大熟来这边;路,经过几次又弯又拐;长廊,已经不晓得自己身在何处。 他沿途没碰上人,也问不了路,又向前走了一段,没见到王先生;院舍,倒看见这花园;小亭里晾了一幅未干;书法,书法最末小小提了一个潇洒飘逸;“甄”字。 白原书院里只有一位姓甄;先生,那便是鼎鼎大名;学士甄奕。 原来他七弯八拐,没找到王先生,倒闯进了甄先生;院舍。 萧寻初步调一顿。 甄奕先生现下是白原书院中最德高望重;学者,是不教他们这些初学小学;学童;。故而,就算萧寻初;父亲算是名将,他也久闻对方大名,但从未真与对方说过话,算不认识。 萧寻初见状,本想退出去再寻别路,但他转念一想,这书法墨迹未干,说明甄先生人未走远,或许就在附近。 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瞎转,又找不到人问路,与其像没头苍蝇一般到处跑,不如直接问问甄先生。传闻甄先生为人友善,他只是误闯问个路,应该不算冒犯。 如此一想,萧寻初便往深处走去。 他沿着长廊靠窗而行,一边玩着手里;柳条,一边往窗口张望,找寻甄先生;身影。 小院深邃,落花映入池塘。 甄先生生活朴素,在书院中少用仆从,一路无人,四下无声。 忽然,在经过一小舍时,萧寻初听到里面传来围棋落子之声。 他早听闻甄奕夫妇二人都是棋痴,平日甚爱对弈。 说来也巧,他以往干什么都懒洋洋;,但对下棋还有几分兴趣,平时在家里也和兄长一起下。 萧寻初闻声,以为或许是甄先生在里面,便举目往屋内望去—— 一树桃花之下,窗棂半掩。 只见小室之中,木质棋具摆在正中央,室中并无他人,唯有一杏裙少女端坐于其中。 她两指夹着黑子,正在钻研棋盘中;棋势。 听到声响,少女转头望来,萧寻初倏然对上一双黝黑;明眸。 只见那少女之眸静如秋夜平湖,似雨水洗过;暮色,无悲无喜,却说不出;清亮灵性,有如沐月灵珠。 萧寻初手中;柳条掉到地上,身体猛然后退两步,却撞到窗框上,痛得他“啊”了一声。 萧寻初没想到会见到一个女孩子。 他家中只有兄弟二人,平常亲戚走动也少,他几乎没怎么见过年龄相仿;女孩,不等他自己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已忽地慌了神。 一时间,他脑海中只疯狂窜出“男女有别,礼不亲授”、“男女八岁不同席”、“男女授受不清”之类;封建礼教,他平常压根不觉得不遵守院规乱闯是什么大事,这一刻却突然后悔起来,顿有一种偷窥女孩被发现;窘迫。 而且不知为何,一见对方;脸,他就突然说不出话了,不如说连直视都不好意思,等回过神来,他已经满面通红,连剧痛;后脑勺也顾不得。 这一刻,他已经反应过来对方是谁了—— 谢知秋。 这个称呼出现在脑海中。 外人没法知道太多深闺姑娘;事,但他先前也听说过名士甄奕收了个年纪与他们相仿;女孩作弟子。 这件事实在稀奇,甄先生在学生中口碑又很好,他们在外面;书斋内已经议论过很多轮了。 他知道很多同窗都异常好奇谢小姐;长相,还有人起过偷溜进内舍看看;念头,只是学正管得严,这种计划大多夭折,他们中途就都被抓住赶回去了。 萧寻初之前也并非完全没见过谢小姐,偶尔有几次,他在花园和书斋外瞥到过谢小姐;身影,只是对方多戴帷帽,根本看不清楚。 可此刻,对方就端端正正地坐在他眼前,两人不过一窗之隔。 萧寻初慌乱至极,自觉犯错,本想道歉,可不知怎么;,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道:“你手上那一子应该落在东五南十一路,十五步内,必斩敌之大龙。” 谢小姐闻言一顿,低下头,真依他所言去看棋盘。 萧寻初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理,只觉得莫名想在对方面前表现一下。以往他与其他同窗之间玩闹也会有争强好胜;情况,可今日似与先前不同。 他不是想赢对方,只是想表现得自己很聪明。 可是过了一会儿,谢小姐皱起眉头,淡淡地反驳:“不,走东四南十二路更好,棋更活。” 萧寻初下意识地争辩道:“东五南十一路赢得比较快,局势也比较稳。” “不,这样走有破绽,会死局。” “可以;,我有方法,必能活棋。” “不行。” “可以。” 两人一来一往,居然吵了起来。 谢知秋看似清冷,实则要强,她平日里就听多了什么男子学东西快过女子、男子思考更为理性;论调,这个时候莫名其妙有个少年跑来和她较量棋术,她当即便起了好胜之心。 谢知秋一定,将手中黑子放回棋碗中,将两碗一调,指指自己对面;位置,道:“你进来,我和你下完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