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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北斗 六(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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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垂臂,“此事延成侯府可知情?”

“陛下是想连忠烈之后都赶尽杀绝吗?”

话音来自斧钺逼迫下的刺客,他声却比斧钺都锐利。

庆和帝猛得瞪向他。

郑子潇突然笑起来。

当所有人都汗毛倒竖,承受着帝王威严时,他的笑格外诡谲,让人毛骨悚然。他越笑越凄,到最后肩头都在抖,只有腰还是挺直的。

“陛下,您在位这些年,沾多少忠臣的血了?”

许文见状急迫道:“郑校尉,御前不得放肆,陛下决断岂可由你指责!”

“陛下不该受指责吗?”

这声问分外真诚,像是叩响人心门的一声。

朝臣中有人吞咽几下,不自觉屏息。

见庆和帝并不作声,郑子潇继续不卑不亢道:“王爷卧薪尝胆多年,九死一生从福川运回火药,与诸位大人、延成侯爷共谋救国良策,为的是边境百姓能过一个好日子。陛下没去过战场吧,不知道福川人屠杀百姓,乡里乡外血流成河。但陛下高坐黄金宫,应当是见过那些谏臣鲜血流成河的。”

许文忙道:“陛下,堵住他的口,将他发落了吧!”

庆和帝却落身回座,“让他说。”

郑子潇手被缚在身后,悄悄开始解绳,腕骨处都磨出片血。他抬起头,直视着皇位上的天子。

“陛下可以堵住我的口,可以堵住谏言之人的口,可以让长陵都不得妄议您的决断。陛下可以杀害我,但国朝不会因我一人之死清明,人心中忠义的火更不会因我一人之死而熄。有我郑子潇一人敢站出来言,自然会有千万人敢站出来。不需要振臂一呼,长陵但失寸土,失的都是人心上的肉。今日之事是非清白,陛下自己心中明白,我却不明白。敢问陛下,山河如此,您还要疑心我们,您心心念念的宝座真的坐得安稳吗?”

庆和帝双眼合上。

恰在这时,郑子潇手腕的绳索悄悄挣脱,一个扭身躲过金甲卫的限制,滚到殿旁一盆小金橘边。他一把抓起几片叶子,弹指射出,那叶子便如利刃直直向庆和帝刺去。

“护驾——护驾——”

几声急呼,朝臣手忙脚乱朝庆和帝扑去,那叶子却歪得出奇,只是钉在一边的桌案上,威胁似的立在庆和帝身前。尽管如此,庆和帝还是吓得满脸煞白,瘫在椅子上不住喘息。

叶身竖立,扎在案前,似是逼问庆和帝的内心。

怡王拍案而起,“你敢当众行刺!”

郑子潇站起身,在烈烈火声中目光坚毅,视死如归。

他开口道:“只为还天下心系山河之人一个公道,还我父一个清白。”

姚仇挡在庆和帝身前,伏身道:“陛下,郑校尉不敢的,他是故意射歪,从未想过……”

话到后面,姚仇说不出,郑子潇此举,已经是把自己迫入穷巷。但也只有这么做,所有的刑罚到最后只会落在他一人身上,延成侯府和世子才得以保全。

庆和帝缓过气,恶狠狠握紧拳,“你在同朕问公道?”

金甲卫已经将他押死,按在地上力道格外重,他偏不愿跪伏,被硬生生按下去也要挺着腰,到最后身体像是要折断。

郑子潇仍是直视庆和帝道:“苍天在上,我问一个天理公道。”

“朕还你公道。”

朝臣还未反应过来,庆和帝望向外面的熊熊大火,“将他双手捆缚,带去桃山,让他同火石一起问道吧。”

那火像是要毁天灭地,远在登仙台也能感触到热浪逼人。

郑子潇不自觉视线穿过人群,看到了孟湘湘。这时他好像已经彻底失去自己,只能看到孟湘湘颤抖的身体,满是泪渍的脸。

他不敢多留恋,迅速抽回目光,扬起分外肆意的笑,“好,烧我吧,烧我吧,用我的血肉,祭奠民生劳苦,望撕开条道路,平了陛下的疑心,谋一个太平盛世。人生苦短,死又何难?”

金甲卫怕他说多,将他押下去。

孟湘湘被孟渝揪着,顿时挣开,扑到阶前,“陛下,求您不要杀他。是怡王暗养私军,今日的一切皆为救您,您不觉得荒唐吗?”

庆和帝转着拇指上的扳指,“那私军是朕赐的。”

孟湘湘愣了下,头脑轰鸣,再也说不出话来。

请君入瓮,原来自己早已是局中棋子。

庆和帝视线在孟湘湘与世子身上游移,最后落在人群中的关谷冬身上,“光霖,今日之事,是你受奸贼蛊惑,朕感念旧情,不想罚你。”

世子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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