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手里拿着一把淡青色的伞,抬头看着有羽蛇神与群鸟在雨云间穿梭的天空。 那对浅灰色的眼睛有些过于专注地注视着天空,但广阔的灰白色让人找不到焦点,看上去几乎有点像是走神。 “西格玛?” 马尔克斯眨了一下眼睛,开口说道。 “加西亚。”西格玛像是才回过神来似的,侧过头看了马尔克斯一眼,但视线又很快挪开了,像是躲避着什么一样。 “我才刚到这里。”他嘟囔道,“抱歉,完全没有注意到你。” 马尔克斯垂下目光,看了看西格玛有些湿润的衣袖与裤脚,雪白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似乎想要发表什么意见,但最后还是保持了缄默。 西格玛是很容易害羞的。 马尔克斯明白这一点,虽然他总是忘,但这次总算是奇迹般地想了起来。 “没事。”于是他把伞合拢,站在西格玛撑着的伞下面——这柄伞足够两个人一起站着,怀里还在抱着那本书,声音则是融入在水汽的蒸腾和婆娑的雨声里。 马尔克斯抬起头,看着那些彩色的飞翔的身影朝着越来越高的天空飞去,大部分都已经隐没在了云层的深处,只是偶尔飞下来展现它们蹁跹的影子。 “你怎么不回去?”西格玛问。 “因为如果你想看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 马尔克斯思考了几秒,接着歪过头,用轻盈的声音回答:“反正接下来我不会太忙,只要再准备一些礼物就可以了。” 西格玛咳嗽了一声,像是突然有些不自在。 “我不需要礼物。”他提前声明道,“就算是我马上就要走了——” “可是我要给你做一个新的捕梦网,这样你就可以梦到亚马逊雨林了。你很喜欢那里。” 马尔克斯的声音听上去依旧是轻飘飘的,那对认真看向西格玛的浅紫黄色的眼睛里也没有太过明显的情绪,只有平静与雾气似的朦胧。 “我想要让你高兴。”他说。 ——但就算是这样,当对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西格玛还是觉得自己有点招架不住。 每次事情的结局都是这样,西格玛从来都没有在马尔克斯面前“赢”过哪怕一次:他的结局都是像只无路可逃的倒霉兔子那样一头撞到北原和枫的怀里,或者干脆缩在被子里面装傻。 “之前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博尔赫斯侧过头,看到北原和枫伸手抱住钻到他怀里的西格玛,弯了弯眼睛,似乎最后还是没有忍住,直接“噗嗤”笑出了声:“加西亚在这个方面倒是挺出类拔萃的。” “才没——” 西格玛抬起头,刚想要张牙舞爪地抗议,结果就听到北原和枫也跟着笑了起来,整个人一下子都萎靡了起来,蔫蔫哒哒地抱着旅行家。 所以为什么他会被对方用一句话就灰溜溜地打败啊! 北原和枫摸了摸西格玛的脑袋,有些好笑地看着怀里面的青年,给对方顺了好久的毛才勉强把人给安抚下来,让对方不至于那么郁闷了,只是时不时像只在外面受了气的小猫崽子那样,缩在北原和枫的怀里哼哼两声。 博尔赫斯凑在边上看着,然后翻了个身开始在自己的本子上面写字,很兴致勃勃地写,写完之后就很花哨地打了个响指,用一团火把自己刚刚写好的东西点燃。 写完就点,点完继续写,就像是在进行什么乐此不疲的游戏,燃烧的灰烟让西格玛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北原和枫把西格玛的围巾往上面拉了一点,想要遮挡住对方的口鼻,然而对方在看到马尔克斯路过的时候就耳朵“噌”地红了起来,拽拽围巾后很不好意思地跑了。 于是他也只好无奈地笑笑,然后随口询问起身边的人:“写什么呢?” “写你。” 博尔赫斯抬起那对孔雀蓝色的眼眸,用带着笑意的语气回答,然后他就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用火把这一页写完的纸烧得一干二尽,可以说是理直气壮地靠在对方身上。 “要整整齐齐地写一行字太麻烦了。” 退役的魔术师伸了个懒腰,勉为其难地解释了一句,侧过头看着北原和枫的眼睛,好像看到了里面的惊讶,于是笑了起来。 “我昨天晚上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街上遇到了你,北原。” 他像是想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于是用带着微笑语气的声音说:“你答应我要把我在的图书馆里所有的书都读一遍,可惜我没有等到你把所有的书都读完的时间。真可惜,我没有办法当图书管理员了。” 在现实中,布宜诺斯艾利斯在阿根廷。 而在梦境里,博尔赫斯永远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街道上,听着这个在他的记忆里还是半乡村的地方里面响彻的探戈舞曲的声音,闻到小酒馆劣质的酒香,吉他和酗酒的人打斗的声响。 没什么劲头的无花果树和让人感到它天然的某种不幸的仙人掌,某个庭院里还有一个很漂亮的花坛。最重要的是有很多书。 他曾经是自己梦境中的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图书管理员:在逐渐失去自己的视力和对颜色的感知之前一直都是。 “下次我还会在梦里读给你听的。” 北原和枫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然后把对方头上的帽子拿下,把对方有些被他自己折腾到出现打结迹象的黑色头发都解开来。 雪白的兔子在沙发下面好奇地抬头看着这两个人,直到被北原和枫顺手捞在怀里,耳朵微微地抖着,还咔嚓咔嚓地磨自己的牙,试图咬一咬博尔赫斯的头发或者衣角。 “可是如果没有再听完,我又要从头开始听一遍了……不过有的东西就算是听一万遍也不会感到腻。” 博尔赫斯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