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焦头烂额,安国皇宫中除杨湛外,无出其右。他一面担负着炸药的秘密,一面对安阳王身体的担忧不已。两边都亟待解决,让他倍感孤立无援。
这日,他边巡逻边思索,不知不觉间竟走到舞姬坊跟前。刚想掉头离开,忽然想起当日多亏舞姬坊的添香,药童才说出炙甘草汤的玄机。他不由想到这些舞姬虽然无官无职,但行走于皇宫各处,来去最是自由。若有她们的帮忙,说不定能事半功倍。
想到这里,杨湛收住脚步。既然有求于人,就得以礼相待。他站在门前,搜肠刮肚的寻找拍门的理由。
正犹豫间,刚巧兰笙打开门往外走。两人忽地打个照面,均是一惊。
杨湛先反应过来,赶紧退后一步,拱手道:“兰笙姑娘。”
兰笙见他仍旧一副害羞的模样,心中不禁好笑,回道:“杨统领今日怎么来舞姬坊?难道我这里进了歹人?”
“没有,没有。”杨湛赶紧解释道,“前几日我去御医坊求医,多亏添香姑娘帮忙才求得药方,今日特来感谢一声。”
兰笙见他眼神清澈,不像在撒谎,也坦诚道:“那你来的不巧,添香刚出门办事。不然等她回来,我帮你转达一声就是。”
“也好……”杨湛听添香不在,心中一阵落空。
刚想告辞,就听兰笙又道:“杨统领难道只为一句道谢专门跑一趟?”
他见兰笙双目清亮,分明已然猜到自己另有所图。记得一诺曾提起过兰笙性情耿直,看起来是个弱不禁风的舞娇娘,实则乃性情中人,最爱打抱不平。
杨湛只怪自己没用,在女子面前总没来由的感到害羞。他把心一横,道:“不瞒姑娘,在下有事想请舞姬坊帮忙,故而找上门来。”
兰笙早听闻杨湛为人正直,对他一直抱有好感。再加上一诺与他交情不错,便更觉得此人可以深交。她见杨湛满脸诚恳,心中一动,低声道:“这里人多不方便,你随我来。”说罢,带上大门,领着杨湛一前一后的绕过舞姬坊,来到后门处的一个小园子。
园子占地不大,里面除了一张石桌和几把石凳外,便是几个大花坛。冬天万物凋零,因此花坛中也只剩泥土和些许落叶。
“我倒不知道舞姬坊还有这样的地方。”杨湛自言自语的道。
“你堂堂禁军统领,又怎么会知道舞姬坊什么模样?”兰笙掩嘴笑道。她见杨湛立刻涨红脸,不忍心再逗趣,正色道:“需要舞姬坊帮什么忙,杨统领但说无妨。”
事关重大,话到嘴边,杨湛难免犹豫。
兰笙见他犹豫不决,不禁着急道:“男子汉大丈夫,为何这般犹豫不决?一诺之前还向我说你遇事有所担当,敢作敢为。看来是看错了你。”
杨湛一直努力掩饰自己与一诺的关系,没想到兰笙竟主动提起。他心中一惊,问道:“一诺提起过我?”
“对啊。”兰笙道,“只不过她不让我当别人的面说起就是。”
杨湛不禁苦笑。这个兰笙也实在是个直肠子,耿直的可爱。不过既然她是一诺信得过之人,又是舞姬坊首领,必是可托付之人。想到这里,他才下定决心,道:“姑娘教训的是。只是事关重大,在下担心牵连舞姬坊,故此犹豫。”
兰笙闻言,心中对自己的莽撞稍感愧疚,嘴上却仍是不饶人的道:“你既是一诺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我虽是女子,但也懂得义气二字。”
杨湛道了声谢,才把当日在御医坊的所见所闻叙述一遍。
兰笙听的心中狂跳不止,才发觉杨湛感到犹豫也是人之常情。“舞姬坊又能帮上什么忙呢?”她问道。
“你们舞姬坊经常出入各宫,在各处行走最是方便。再加上你们年轻貌美……”杨湛顿了顿,改口道,“……你们为人和善,与宫中各处关系都不错,若能施以援手,真感激不尽。目前有两个办法,一是暗中更换主上的汤药,二是找到某个途径向主上示警。只是具体方法,我还不曾细想……”
兰笙听他赞美自己,心中一甜,道:“我们练舞经常有些磕碰,常去御医坊拿药,最是清楚那里的情形。御医坊每日人来人往,药童煎的药至少十来副,要想既避人耳目,又准确的换药几乎不可能。再说,正确的药方和剂量又从哪里获得呢?”
杨湛频频点头称是。
“第二个办法倒是可以仔细想想。”兰笙沉吟道。
“此事极为隐秘,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须得找到主上信任之人,否则恐怕连传话之人都要被怀疑。”杨湛道。
“你心中可有人选?”兰笙思索片刻,问道。
杨湛点点头。
“那我们都说出来,再看如何打算。”兰笙道。
说罢,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婉婕妤……”
他们相视而笑。杨浣的性情他们最熟悉不过,又是可以给安阳王吹枕边风之人,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你去凝云阁确实不方便。”兰笙道,“这样吧,我今天便找个机会去凝云阁求见婉婕妤,只是我说的话她能信多少就不知道了。”
杨湛从怀中拿出一块白色汗巾,右下角用丝线绣着一个“湛”字。看起来手艺粗浅,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