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尧率大军离开青城已有月余。眼瞅着就要到立冬时节,边疆的捷报也不断传来。大军已经扫荡边境两城,所到之处敌寇闻风丧胆,不堪一击。百姓被解救于水火之中,再加上景尧军纪严明,所获财物除补充军需之外,一律归还百姓。因此所到之处,百姓无不夹道欢迎,贤德之名广为流传。
宫中人人欢喜,都夸景尧外有大将之才,内有治世之德。唯独一诺,欣慰之余又多出一丝担忧。
古来君王最忌讳功高震主。安阳王仍健在,之所以放任玉仪和景尧的储君之争,无非是想借此测试二人,选出最中意之人继承王位。景尧手握兵权本就容易遭人诟病,此刻过多的赞誉只会让安阳王更加觉得他心怀不轨,觊觎王位。从古至今,因此而背上谋逆罪名的王子王孙不胜枚举。
御花园的泉音亭临水而建,偏隅一角,平时人迹罕至,是个难得的清净场所。杨浣听闻景尧大胜的消息欢喜不已,喜滋滋的拉着一诺在亭子里闲聊解闷。两人把带来的花生瓜子摊在石桌上,边吃边聊好不开心,仿佛又回到在杨记中度过的时光,轻松自在、无忧无虑。
“一诺姐姐,你神机妙算破案的故事已经在宫里传遍,连主上都知道,前几日还向我夸奖你机敏过人,是难得的人才呢。”杨浣得意的道。
一诺怕她误会,赶紧解释道:“我是为搭救添香迫不得已而为之,主上那是拿我打趣,只有你会真的相信。”
杨浣知道她的心思,笑道:“我早知道你能干,这些人不过后知后觉罢了。”
“你就别再灌我迷汤。”一诺笑道,“我瞧慧婕妤是个性情中人,你有机会与她走的近些,咱们今后也多个人帮手。”
“姐姐看中的人肯定没错。”杨浣道,“景哥哥也真是的,还说在宫中安排人照应咱俩,到现在连个人影也没看见。搞得我们还得自己拉帮结派,真累人。”
一诺才想起,虽然她平日里四处查探,却也没有发现这个人的蛛丝马迹。不过这代表没有真正的危机,算不得坏事。
“照目前的势头发展下去,景尧不日便可扫平边疆,凯旋归来。到时候让他把碧落和杨潜带进宫,咱们五个人又可以齐聚一堂。”她道。想到这里,心中渗出一丝甜蜜。
“只怕到时候不止五个人咯。”杨浣小声道,双颊飞起两道红晕。
“不止五个人?”一诺不解的愣住,在心里又数一遍,确实是五个人没错。“什么意思……”说到这里,她恍然大悟,满面喜色的问道:“浣儿,难道你……?”
“我也不确定。”杨浣扭捏着道,“只是这个月的月信晚到许多时日,我怕……”
一诺立刻明白,心中大喜,拉起杨浣的手道:“傻孩子,怕什么。赶紧召太医来看,这是大喜事呀。”
杨浣满面通红,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扑在她怀中。
一诺不敢怠慢,立刻就收拾起东西,催促杨浣回到凝云阁,又让宫女琉璃去找太医来看诊。琉璃见杨浣精力旺盛,跟出门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但架不住一诺催促,便以为出什么大事,赶紧往太医院跑。
没出一盏茶功夫,就见余太医背着药箱气喘吁吁的来了。一诺遣走宫女,才向他道:“婉才人最近月信不准,请余太医把脉看看。”
余太医常年在后宫为各宫妃嫔看诊,早见惯这些场景,立刻明白其中含义。只是众人皆知安阳王年事已高,虽有后宫佳丽三千,但早已不近女色。他许久没有为哪宫嫔妃号过喜脉,不禁疑惑,心道这月信不稳十有八九是气虚血亏所致,就凭安阳王这把年纪,哪里可能再让妃嫔受孕?
余太医心中虽然不信,活儿还是得干。他假装小心的取出腕枕给杨浣垫上,装模作样的号脉问诊,却只将手指微微搭在脉上。可是听了一会儿,才愈发觉得奇怪。这往来流利,如珠走盘的脉象不是喜脉又是什么?
他不确信的低头思索一阵,对杨浣道:“请才人换另一只胳膊。”杨浣和一诺不知他为何迟迟得不出结论,也莫名的提心吊胆。
余太医又在另一边号脉许久,才终于确定下来。他心中大惊,赶紧收起腕枕,双膝跪下,道:“恭喜才人,是喜脉,大喜,大喜呀!”
杨浣和一诺被他夸张得神情唬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喜不自禁的拥抱在一起。
此时此刻,安阳王正在书房中与众臣议事。大太监得喜将前来送信的琉璃拦下,尖着嗓子训道:“该死的丫头,什么事慌慌张张,没看见主上正议事呢吗!”
琉璃吓得后退一步,小声道:“得喜公公有礼。我家主子婉才人让我来有事向主上禀报。”
得喜每天在安阳王鞍前马后伺候,当然知道婉才人圣宠正浓。他不敢轻易赶走琉璃,只问道:“你也是个没眼力见儿的东西,这会子进去不怕惹起圣怒吗?你家主子什么事?你告诉我便是,等待会儿主上出来我就报上去。”
琉璃向书房紧闭的大门看了看,犹豫片刻,才把头凑到得喜耳边一阵低语。
得喜听罢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喜道:“大喜啊!你个丫头怎么不早说。”
琉璃瘪着嘴,心想让说的是你,不让说的也是你。
得喜不等她回答,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