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奈看见从音乐理疗室出来的周念,眼睛又红又肿。 整个人看上去苍白又颓丧。 “他怎么把你欺负成这样了啊?”莫奈愤愤地说,“不行,我得找他理论。” “莫奈。”周念伸手拉住她。 莫奈停住脚步,转头,看见周念眼底有着某种难以磨灭的决然。 一种独属于朋友间的心照不宣扩散开来,再不用莫奈多问什么,她也知道周念已经在内心做好裁断。 她陪着周念回病房,什么都没说,临走前轻轻说了句:“下次再来看你。” 周念面朝窗户站着,好像没有听到。 人退出去,门关上,整个室内都安静下来。 周念眼中是外面的稠潋夜色,看远方高楼灯火不灭,过耳微风带着夜晚限定的微凉。 她低眼,看着看窗台上结出小红果的万年青。 就连一株植物都能落地生根,开花结果。 而她和他却不能。 物是人非。 周念捧起万年青,不再将它挪回病床边的柜子上,而是将它放在临着病床的墙角处,在一个阳光绝对照不到的地方。 她蹲在墙根处,抱着膝盖,下巴放在膝头,盯着其中一颗红果果发呆。 周念总应该自己想点什么,让思绪不至于淤堵,却又实在不知道想什么,脑子里混沌不堪。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人推开。 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 “遂哥,你最近老受伤啊。”郁成的声音先响起。 “没事。”紧跟着是鹤遂的声音。 周念还蹲着,人完全被病床挡着,他们都没发现她的存在。 也正因为是这样,郁成说话时就没有太多顾忌。 郁成说:“说真的遂哥,我是真没想到你原来和那女的之前还真认识,和你一个地方出来的啊?” 男人没有接腔。 郁成啧了一声,说:“从那张照片上看,你隔壁床这女的长得很赞,不夸张地说,比生导上回新挑的女主角还灵气漂亮,但是你看她现在这样……幸好咱这京佛啊,它不刮台风,不然第一个被卷走的就是她,成日里看着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 周念缓慢地眨了眨眼,眼里全是郁成口里说的死气沉沉。 她没有出声,也没有站起来。 那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遂哥,你和那女的——”郁成的尾音拖着试探,“之前是什么关系啊?” “……” 空气直接陷入一种溺亡后的死寂。 良久过后,周念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还能有什么关系?” 他说:“一个镇的。” 语气相当的漫不经心,只有谈论路人甲的冷淡。 郁成没有再继续好奇,而是想到另外一件事:“对了遂哥,明天就是出 今年奥斯卡入围电影名单的日子, 你觉得《六十六道》入围的可能性大不大?” 男人淡声道:“大不大明天不就知道了?” 郁成:“哦, 说得也是。” 默了一秒,郁成又信心满满地开口:“好歹我们遂哥是戛纳影帝,我drea个奥斯卡提名不过分吧?而且我从不觉得金棕榈比小金人的含金量低。” 鹤遂往单人的布沙发上一坐,坐姿慵散,眉眼间倦怠不堪。 他闭着眼,手指揉着眉心,好似刚经历完一场战役,对奥斯卡什么的完全不感兴趣。 郁成还在旁边滔滔不绝:“遂哥遂哥,你说万一要是这回你能拿个奥斯卡,我们以后不得在电影圈横着走?不,我们现在已经是横着走了,以后直接躺在天上。” 鹤遂没情绪地泼冷水:“死人才在天上。” 郁成:“……” 鹤遂抬抬下巴,示意:“给我接杯水。” 郁成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往回走的时候注意到14床旁边蹲着个人,吓得他大声地叫出声:“啊——” 杯子里的水都洒了一半出去。 周念缓慢地站在来,强烈的晕眩感直冲脑门,让她眼前一黑。 她赶紧扶着床沿,弯腰站着。 郁成质问:“你干嘛偷听我们讲话啊?” 周念没听清这一句,耳边出现万根针响的幻听,她摇摇头想把声音甩开,却发现只是徒劳。 郁成皱着眉瞪了周念一眼,不再管她,转身去饮水机前重新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