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天地喧嚣。 李羡鱼的语声轻柔,却并不为风雨声所掩:“回大玥的事可以再等等。” 等前朝的纷争平息,等两国之间的商路修好。 那时候,她再顺着这条崭新的商路,去看看大玥如今的海晏河清。 至于宁懿皇姐的婚事—— 她想,她若是能在立秋前将贺礼送到,来年见到皇姐的时候,再好好地与她道一次歉。 宁懿皇姐应当是会原谅她的。 临渊侧首,墨黑的凤眼里清晰地映出她的倒影。 他问:“主现在想去做什么?” 李羡鱼从侍立在旁的小宫娥手里接竹骨伞,秀眉弯弯:“当然是去凤藻殿的库房,为宁懿皇姐选添妆。” 临渊终是失笑。 他将李羡鱼手的竹骨伞接,带着她转往与凤藻殿截然相反的方向行去。 李羡鱼仰脸看他,微微讶然:“临渊?” 临渊嗯声,却并未停步。 雨的水汽拂面而来。 他羽睫淡垂,将眼底的情绪掩下:“带主去国库。” 他道:“臣还不至于吝啬到,要让主从己的嫁妆里出添妆。” * 夏日的雷雨来去皆快,仿佛还不到一时辰,落雨的天穹便重新转晴。 但李羡鱼与临渊同住的承乾殿,却渐渐变得冷清。 先是李羡鱼因添妆与书的事,在国库与凤藻殿间来回忙碌几日。 等她忙完回到承乾殿时,原本每日落朝便会回来寻她的临渊,却回来得愈来愈晚。 起初是日落时节。 后来是华灯初上。 到最后,连临渊都与她说,这段时日不必等他。 而李羡鱼每每在深夜醒来时,总能看见,临渊不知何时已睡在她的畔。 剑眉微锁,羽睫深垂,眉眼间微有倦意。 她不知道前朝里究竟发生什么事。 唯独在替临渊整理奏章的时候,会看见官员的名册里,更换许多新的名字。 有的是告老,有的是犯错被贬,有的则是因急病在暴毙。 临渊不曾提及,李羡鱼便也没有多问。 她仅是将己在承乾殿里,日里看看话本,入夜后帮临渊批复些户部的奏章。 既不去御花园,也不再去国库。 即便是得到太后传召的消息,也是想法让御医蒙混去。 等待回信的这段日倒也得安宁。 不觉间,整整两月的光阴倏忽去。 随着前朝官员的更替,宫廷内的夏味也愈来愈浓。 渐渐到一年内最热的时候。 梧桐深碧,蝉鸣喧嚣。 承乾殿内的铜鹤冰鉴也从左右一对添置到四角齐全。 李羡鱼方从浴房回来,不好离冰鉴太近,便坐在稍远处的支摘窗畔,将还未彻底干透的长发拢到肩侧,吹着夜风,吃着御膳房里送来的冰碗。 其的樱桃都还未吃完,垂在窗外的湘妃竹帘便轻微一响。 李羡鱼闻声回脸去,望见临渊玄衣佩剑,逾窗进来。 “临渊?” 李羡鱼有些讶然,随即弯起杏眸,轻声问他:“你今日怎么回来得这早?” 临渊没有立时答。 他在李羡鱼面前站定,俯低头,咬走她刚挟起的那枚去核的樱桃。 薄薄的果皮在他的齿尖裂,绯红的汁水令他淡色的薄唇微显殷红。 在这般闷热的夏夜里,荼蘼花般的艳。 李羡鱼的视线挪去,不得想起她曾经给临渊涂胭脂时的场景。 临渊同时抬首看向她。 那双浓黑的凤眼里倒映出李羡鱼耳后薄红的模,似看出她心所想。 他薄唇微抬,将口的樱桃吃下,俯吻上李羡鱼微启的红唇。 李羡鱼耳缘微红。 她轻阖上眼,尝到临渊唇齿间樱桃的酸甜,比唇脂的味道更为诱人。 令她的心跳变得迅疾,似夏夜里雨打蕉叶的声音。 临渊修长的手指穿她未干的乌发,托住她的后脑,将这夏日里的吻一再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