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
张安竹正盘膝而坐,继续着她未竟的拼图分类事业。
听到开门声,她半转过头,瞥了一眼刚进入玄关的陈流火,笑了一下、
“回来啦?”
陈流火“嗯。”了一声,挂衣服,用消毒啫喱搓手。
“对了,你让我打包的蒸饺放在厨房了,”她说,“想吃自己热一下哦。”
“我先去洗澡,等会再吃。”
陈流火若无其事地回了句,就走向了主卧。
浴室里,水汽氤氲。
浸泡在浴缸中,陈流火拧起眉头,沉思着这件事的解决方案。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
第一条,直接和张安竹坦白,告诉她自己不小心把她送的吊坠弄丢了。
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陈流火下意识地幻想了一下,当眼前浮现出她强行笑着说“掉了就掉了,没事。”,目光中却又含着一股难以言表又挥之不去的委屈和闷闷不乐的俏脸时,胸口里突然就有种沉闷无比的淤塞感,一点点蔓延开来。
张安竹的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就是哪怕陈流火很清楚她说的话没准半真半假,清楚她表现出的往往未必是她心里的真实想法,正如叔本华所说,女人都会虚伪和掩饰,这是她们的天性。
但这些天的相处下来,她不经意时流露出来的那一丝温柔,那一丝默契,就让他莫名对她讨厌不起来。
陈流火不知道这是张安竹的功力高还是自己被捏住了软肋,总之就这么幻想了一下她可能的表情和语气,他就有点心软了、内疚了。
他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下。
最主要的,应该还是她长得好看的缘故。
不过,就连叔本华这种大哲学家年轻时都会被女人所迷,他一时心软也很正常。
陈流火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选第二条路——“李代桃僵”吧。
在张安竹发现之前,尽快买个一样的玉坠。
陈流火靠着浴缸,把手机拿过来,打开常用的购物APP。
“白玉、观音、吊坠”。
输入这几个关键词后,点击搜索。
刷的一下,一长列各种款式各种价格的白玉观音吊坠就出现在了屏幕上,叫一個眼花缭乱。
陈流火从上往下滑动列表,依次查看。
十几分钟后,他皱起眉。
这些吊坠乍一看差不多,但细看就有一定区别,他看了半天,都没找到和张安竹送他的那个完全一样的。
甚至连八九成相像的都没有。
陈流火叹了口气,把手机收了起来。
出了房间,他将厨房的那几个蒸饺装进盘子,放到微波炉转了一分钟,然后他端着盘子,走到张安竹的旁边,用一个闲聊家常的口气说:“又在玩拼图呢?”
“是啊,”她一腿伸直在地毯上,一腿曲着,葱白般的手指轻捏起一片片的拼图,再慢条斯理地将它们按颜色一一分类,“上次不是还剩了好多没分完嘛。”
“真有耐心。”
陈流火边说着,边去夹蒸饺。
吃了两个后,他感觉时机差不多了。
“那个……”
他尽量保持着语气的若无其事,仿若随口闲聊一般,“圣诞节你送我的那个吊坠,我妈说挺好看的。”
“是嘛,”张安竹说,“我也觉得。”
“我打算给我妈也买个,她平时也喜欢戴个玉啊什么的,你当初在哪买的?贵不贵?”
“贵倒不怎么贵,”她挑出一块边框,轻飘飘地说,“不过不是买的,是在一座庙里求的。”
真是求的啊……
这就难办了……
又夹了个饺子,陈流火佯做随意地问,“哪座庙啊?”
张安竹动作一顿,抬眸看着他,“你问这么仔细干什么?”
陈流火将嘴里的饺子咽下,“我就随便问问,就是觉得……万一以后有机会到那边,就给我妈也求一个。”
张安竹的嘴角泛起一丝莫测的笑意,拉长着语调,“哦……我记不太清了。”
“没事,不记得就算了。”
“唔……”张安竹突然皱了下眉,喃喃道,“不对,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问我吊坠的事儿?有点古怪……”
陈流火咳了一声,“我就随便问问,你别乱想。”
她打量着他,蓦地发问,“对了,我送你的吊坠,你有没有天天戴着啊?”
陈流火只能点了点头。
“噢,让我看看吧。”
“再说吧,我去洗盘子了。”陈流火找了个借口,拿着盘子去了厨房。
等他洗完盘子从厨房出来,张安竹看着他,说了一句,“现在洗完了,可以让我看看了吧?”
“你怎么这么麻烦啊?”陈流火语气不耐烦,“这有什么好看的。”
张安竹笑笑,“看你说的是不是老实话呀。”
陈流火脑筋飞快转动,两秒后说,“哦,现在没戴,刚才洗澡的时候摘下来了。”
“那你去拿来嘛。”
“……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在撒谎?”
陈流火恼羞成怒地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