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阵昡晕,几乎倒下。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惠淑仪,那个生性开朗的惠淑仪。她的乳疾刚刚治愈,正是一切向好之际,怎么竟会自尽?
“怎么回事?”天宸帝震惊道。
他还未从佛陀花事件中走出,一下子又被惠淑仪的自尽给打懵了。
钱有良哆哆嗦嗦地汇报:“方才兰陵宫的宫人慌慌张张出来喊人,去了合德殿又去昭阳宫,都说两位娘娘来了膳食局,兰陵宫的宫人如今正在膳食局的门外,听说皇上也在,要请皇上去看一看。”
皇帝怒道:“都当朕是什么?没见这儿正有事?”
玲珑心中一冷,是替后宫的这些女子们不值。青春年华,全部付诸予这个男人,临了,你是死是活,他或许都想不到问一问。
亏得惠淑仪还是跟随他多年的老人。
帝王的恩情,最是靠不住。
倒是皇后先缓了过来,急忙对张妈妈说:“张妈妈麻烦你去跑一趟,叫个御医先去看看,还有救没有。无论如何,一定要赶紧来回。”
张妈妈领命而去。
芳贵嫔在一边,最是镇定。不仅刘公公的触地而亡没有吓着她,连惠淑仪的自尽也没有让她惊慌哪怕数秒钟。
越是局面混乱不堪,玲珑越是紧紧盯着芳贵嫔的表现。
惠淑仪曾经是芳贵嫔得力的助手啊。这个女人的心,究竟硬到何种程度?
“麦潜,这儿的人,通通绑到司法卿的大牢里去。一个一个地审,一定要将幕后主使审出来。”皇帝脸色铁青,眼神如恶鹰般愤怒。这个儒雅的男人,一想到自己被这个巨大的阴谋欺骗了十数年,心中的恨意满炽,足以杀死现场的所有人。
“皇上,依臣妾看,应将总管和净水房之人带走,膳食局的人都关进去,宫中今晚便连晚膳都要断炊了。请皇上三思。”皇后轻言劝慰。
皇帝一听,倒也有理,虽是一些高级嫔妃的宫殿设有小厨房,可后宫各级嫔妃、太监、宫人,洋洋洒洒,不下数千,这些人总要吃饭。
皇帝道:“羽林军留下,分辨众人履历,入宫后与净水房无涉的人员可以留下继续当差,不过,需登记在册,随时准备接受调查。”
“这位……”皇后望着于成,“显然是被调过来当替死鬼的,也留着吧。”
“谢皇上、皇后恩典!”于成赶紧谢恩。
“芳贵嫔协理后宫多年,后宫却混乱不堪。所负责之司局,无不乌烟瘴气,足见其昏馈无能……”皇帝一眼都不望芳贵嫔,似乎所说与她无关一般。
芳贵嫔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不给自己留面子,实在出乎意料之外。
她心中一阵恐惧,“扑通”一声便在天宸帝跟前跪下,抢在皇帝的惩罚出口之前,痛心疾首地忏悔:“皇上,臣妾无能,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厚爱。可臣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陪伴皇上这十数年,臣妾多想像其他嫔妃那样,陪皇上吟诗赏花,陪皇上骑马打猎。皇上,您纵然不能给臣妾花前月下,也请念在臣妾放弃许多温情,给您操持家务的份上,给臣妾留点儿面子啊。”
芳贵嫔越说越激动,最后声泪俱下,眼泪冲掉了精心化过的妆,在脸颊上洗出道道斑痕。
天宸帝望着芳贵嫔那掩饰不住的老态,心中一软。十数年,这个向来端庄无比的闺秀,从未情绪失控,她是一个精干的女人,也是一个常年脸带微笑的女人。如今匍匐在自己脚下,那样可怜兮兮。
芳贵嫔原本是害怕天宸帝说出一个让自己无法接受的惩处,见他要下命令,却又不望着自己,知是在硬起心肠,所以故意示弱伏低,期盼能打动皇帝。
可是哭着哭着,勾出无限的辛酸来,想到自己青春已逝,欢爱全无也就罢了,若再受了惩处,连给自己作个依靠的孩子都没有。
这哭声,便渐渐地果真悲戚了起来。
皇帝恨意未消,声音却已然有所软化:“你既无能,还占着这位置做什么。即日起,取消协理后宫之职,在合德殿好好思过。未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合德殿宫门半步。”
芳贵嫔一听,虽松了一口气,却犹有不甘:“皇上岂不是将臣妾囚禁了?”
皇帝一听,原本已经软化的表情,顿时又僵硬起来:“囚禁你又怎样?那姓刘的眼望于你,又自尽于此,你以为你脱得了干系?你若无辜,待事件查清,自然放你出来。”
哎呀呀,不禁皇后忍不住,面露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便是一旁的玲珑,几乎忍不住为皇帝的发言击节赞叹。
她认为,这是皇帝大人有史以来,最有智商的一次。
“原来皇上竟是疑心于臣妾。也好,臣妾扪心无愧,等待沉冤昭雪的那一天。”
芳贵嫔收起眼泪,默默地从地上起身,不再辩解,向皇上行了礼:“请皇上派人押解臣妾回宫。”
她以退为进,试探皇帝的绝情程度。
却没想天宸帝点点头,呼手下道:“来人,送贵嫔回宫。合德殿封门,直到案情水落石出。”
两名羽林军上前,一左一右站于芳贵嫔身边。芳贵嫔站得直直的,毫无惧色,却又带着痛心的眼神,望着皇帝:“皇上,别忘了你的承诺,若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