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人跟朱延九还不是一般的关系,他是朱延九的远亲,叫朱庆余,当年老家受灾,无以为生,朱家便托他将朱延九带进了宫。
这个远亲也没有混出什么名堂,在宫侍局虽属人事调派那一拨的工作,却从来轮不到他负责热门的职位。不热门的职位,往往无人愿意去,除了派一些没门路的,便只有去思过堂找人了。
玲珑说重谢,肯定是重谢。反正也不要玲珑自己出,自然有莫瑶当她强大的后盾。
朱延九也果然识趣,自己并没有拿谢礼,而是一股脑儿给了朱庆余。不知是谢礼起了作用,还是朱延九从中做了工作,幼兰不仅很快从思过堂出来,而且还依照玲珑的意思,被派去了锦画堂,将原先那位早就想拔腿走人的宫人给替换了出来。
丘良人的心愿,总算替她先完成了一桩,玲珑狠狠地舒了一口气,心中遥祝丘良人与幼兰可以相互珍惜,扶持着度过难关。
天气愈加暖和,冬衣再也穿不住了,莫瑶换上春装之后,肚子已经十分明显,配着飘逸的浅绿色长裙,反而一点不显得笨重,倒有光辉放射出来,飘飘欲仙。
储若离每日都准时来替莫瑶搭脉问诊,今日却微微地皱着眉,让玲珑看了心惊肉跳。
他吉庆坊的宅子明明已经按照玲珑的主意成功到手了,还愁些什么呢?
“娘娘自从怀孕以来,脉相平稳,从无有过异常。可今天……”储若离欲言又止。
这一停顿,把绮罗给惹急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龙胎没有问题,娘娘的身体也没有问题。可既然好好的,为何娘娘要用药呢?”储若离不明白的是这个。
“用药?”莫瑶莫名其妙地看了看绮罗,又看了看玲珑。
面对储若离,玲珑最敢说话。“储大人您才是娘娘的顾问御医,娘娘哪次用药不是您给开的方子,怎么会私下用药呢?”
“稍等。”储若离闭上眼睛,鼻翼微张,似乎在辨别什么东西。
片刻,睁开眼睛道:“娘娘今儿出过门吧。”
“去过昭阳宫,才回来。”
“回来之后洗过手了吧。”储若离又问。
“这是自然,娘娘每次从宫外回来,都会先行净手。”绮罗回答道。
“幸好啊。”储若离舒了一口气,“将娘娘擦手的帕子拿来,可否?”
玲珑一听,赶紧跑到旁边屋里,刚刚擦过手的帕子扔在筐子里,正打算让芙蓉去清洗。
捡起来,一溜烟又跑到内室。储若离都没有将帕子凑到鼻子底下,只摊开于手上一望,便叹道:“果然是了,娘娘手上的味道,与帕子上的一样。这是一味保胎的药,只是我却并没有开给娘娘服用过。”
“保胎?是谁这么好心?”绮罗一时没想明白,正诧异着。
“胎儿不稳,方需保胎。娘娘的胎怀得好好的,只需日常饮食稍加注意即可。便是我之前给娘娘开的方子,也只是一些温和的养生安胎之药,断不会用得这么猛。”
“可是保胎药就算多吃了,总也没坏处吧。”绮罗还是不太明白。
储若离摇摇头,叹息道:“谁说没有坏处,是药三分毒,它在一处使了力,必在另一处损了身子。将身子搞垮了,便是再强劲的保胎药,也保不住胎儿。这便是物极必反之理。故此,不到万不得已,卑职并不主张盲目保胎。”
只凭储若离说出这段话来,玲珑便要为他点个赞。他不是那种开了方子证明自己有用的大夫,也不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大夫。身为医生,敢于说“你很好,不需要用药”,这不仅需要勇气,更需要自信。
而自信,来源于业务水平。
储若离又解释,此药虽可用于保胎,但却对孕妇本人的肝脏有很大的损害,若是长期服用,身体将严重受损。听得三个女人面面相觑。
这药是从哪儿来?又是怎样到了莫瑶的手上?
玲珑念头一转,对储若离道:“储大人,我想起一事,你等等。”她跑去取了一叠帕子,又跑回,速度飞快。玲珑穿越前脚力一般,体育水平也只是差强人意,穿到大齐,成了女恶霸,连身手也变得轻捷了许多。
一叠帕子放在储若离面前,玲珑请他一一辨别。结果是,每一块帕子上都有药味。
“明白了,并不是娘娘擦手,将手上的药味染上了帕子,而是帕子被动了手脚,娘娘每次洗手之后擦拭,便将此药擦到了手上。”玲珑分析起来思路又清晰又迅速。
“先将帕子扔了才是,放这儿没的害人。”绮罗不敢接近,远远地指着帕子,好像那帕子会咬人一般。
储若离不禁失笑:“绮罗姑娘莫怕,此药虽对娘娘有害,却也没有这么可怕。便是帕子用药浸煮过,也与服用下去的效果相差甚大。”
想着刚才绮罗如临大敌的样子,莫瑶不由想笑,开口道:“如此便没甚可怕,将帕子都换了便是。”
储若离告辞后,莫瑶却变得脸色凝重起来。绮罗和玲珑知她担忧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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