撵走一个人不难,更何况锦画堂的那位宫人,原本也是因为没有门路才被留下来伺候丘良人。没有门路,也就意味着,要走要留,自己都作不了主。
当务之急是,如何把幼兰弄出来。
小滑头又一次立功了,他知道幼兰的近况。困顿是肯定的,身体倒还是撑得住的,按理说,宫侍局要补充人员什么的,将她补上也完全说得过去。
唯一难办的,就是怎么让她分到锦画堂那个被人遗忘的地方。
机遇,抓住了才叫机遇。抓不住的,偷偷从你脚边溜走,保管不留一丝云彩。就像面团每每从茉莉脚边溜过,而茉莉却浑然未觉。
玲珑是善于抓住机遇的高手。朱延九则是她最近一直在暗中考察的对象。
朱延九果然不负众望,绝对的低调奢华有内涵。他没有精明的外表,也没有风风火火的性格,可就是在腾挪之间,可以顺顺利利地把事给你办了。
他给莫瑶带来了消息。麦将军以及一批立了战功的将士,一起接受了皇上的分封和赏赐,其中便有一位校尉叫莫琨。因战事结束,麦将军不日又要成婚,这些随军回京的将士要么在忙着给将军办喜事,要么在忙着给自己放大假。所以一时之间,还不能确定这个莫琨身在何处。
总之一句话,头绪有了,但是线索还有待进一步核实和追索。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让人高兴的消息。消失了多年音讯的兄长,终于在打了数年仗以后平安归来,还有了封赏,虽然暂时还找不到人,可这些消息已经够振奋人心的了。还有啥不高兴的呢?
朱延九来汇报的用意也正是在此,一是让莫瑶先宽宽心,莫琨的确还活着,好好地在京城,而且还受了封赏。二是要显得我朱延九的确将你淳容华的事看得很重,不遗余力争分夺秒地帮你打听着此事。
宫里的现状就是这样,嫔妃们要找花儿戴的同时,花儿们也抖擞精神渴望着登上嫔妃们的发梢。如果登上的是那个万众瞩目的发梢,花儿才是“登得其所”,才没有白白地绽放。
莫瑶谢过了朱延九,让玲珑送他出门,既是礼遇的意思,也是创造个机会,有些莫瑶自己不方便讲的话,需得透过玲珑的嘴去说。
“谢谢玲珑姑娘,请留步吧。”朱延九礼貌周全地告辞。
“朱公公,我们容华娘娘面慈心软,有些话她必定不好意思说。可我们身为宫人,却不得不为娘娘着想。”玲珑开始对朱延九展开温柔的攻势。
“姑娘有什么顾虑,但说无妨。”朱延九微笑回答。
“此番朱公公为娘娘办事,少不得以后传到其他娘娘耳朵里。知道的那是朱公公热心助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是聚了一处在生什么是非。日后难免有嚼舌根的,朱公公可要麻烦您嘴巴收紧了,别随那些无聊之人乱说。”
玲珑说这些话,字字句句无一不是精心斟酌的,甚至有可能对朱延九有些不敬。可她深知,对这些人,一定要诚恳,哪怕就是精明,也要精明在明处。用某年春晚上蔡明的话说: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啊。所以,别忽悠,忽悠瘸了,一点不好玩。
朱延九在宫里浸淫多年,心里明镜似的,当下表态道:“请姑娘转告娘娘,既然替娘娘办了事,我这心便是向着福熙宫,再没有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道理。”
“朱公公真是个爽快人。”玲珑嫣然一笑。
“玲珑姑娘爽快,我便也爽快。再说,咱娘娘在宫里的口碑,我也早有耳闻,宫里谁不是替人办事呢,自然也要求个明主,姑娘您说是不是?”朱延九丢了个问题给她,答案却不言而喻。这就“咱娘娘”了,立场够坚定,态度够鲜明。
“朱公公不嫌我丑话说在前头就好。咱娘娘心地好,必不会让谁去做那伤天害理之事。可别人就保不齐了,若有这样的人,咱便要护了娘娘的周全。公公最是机智的,自然不用我提醒,我就是个不放心的人,所以才和公公说这番话。”玲珑说完丑话,没忘了再拍个马屁。
果然,朱延九心里受用多了。又扯了几句,玲珑开始拜托朱延九了,语气也柔和了好多。
“朱公公,其实我有一事,一直想找人帮忙,可又不知找谁合适。”玲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朱延九既投了福熙宫,自然也要跟玲珑搞好关系,玲珑的莫瑶跟前的受倚重程度,他听寿全早就知会过。见玲珑有事相求,心中大为满足,觉得自己不再是投人家,倒是人家要来求自己,倍儿有面子。
“姑娘请讲,只要我能帮上忙,一定尽力。”
“不知公公在宫侍局可还有其他相熟之人?”
朱延九微微一愣,不知她何意。回道:“我虽无权无势,相熟的兄弟总还是有几个的,不知玲珑姑娘要办的是何事?”
“我们宫里原本有个行走宫人,叫幼兰。前阵我们容华娘娘怀孕,丽婕妤送了一尊佛像过来,我不小心,将佛像打碎了……”她一脸尴尬,演技一流。
朱延九看着她,等她下文。
“……幼兰怕我受责罚,便说是自己摔碎的。我一时糊涂,也没阻止她。后来她被罚去了思过堂,我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总想着她是替我受过。我是去过思过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