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的邱瑾瑜与半个时辰之前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是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孔。
他的眼中连丁点方才的凌厉都寻不出,那蕴含着险些夺去她小命力量的粗糙大掌落在右肩相同的位置上,轻柔得像是生怕捏疼了她。
见着玲珑睡得迷糊,邱瑾瑜嘴角漾起笑意,一扫今夜被那贼人戏耍的怒气,起身想去浸个帕子给她擦擦汗湿,却发现铜盆里空空如也。
“你也是的,出门在外,非要带上个最憨的,若非本王叫门,那小鸡崽还在蒙头大睡呢,哪里能伺候得好你。”
“瞧瞧,连个净手的水都没给备好。”
邱瑾瑜发着对鹊儿的牢骚,再度坐回榻边。
邱瑾瑜就着自己的袖子给她擦了擦颈上脸侧的汗,他自己是不嫌弃的,也没管玲珑嫌不嫌弃。
“你怎么就那么怕热,睡个觉汗成这样,不若明日再叫郎中号号脉吧。”
玲珑急于岔开这几个令她心虚的话题,也缓缓坐起身问道。
“昨日不是才号过么,不必了。王爷怎得这个时候来了?天还没亮吧?”
邱瑾瑜放下胳膊,正色说道。
“城中不太平,本王带人追查到严府附近,便顺道来接你回去。”
玲珑虽心虚,却演得挺自然,惊、恐、忧的情绪一时一起上了脸,不多也不少。
“发生何事了?季管事说定安近些年在王爷治下,几乎可谓是夜不闭户,怎偏咱们刚回来没几日就生了乱子?”
邱瑾瑜轻蹙着眉心,似是在答玲珑,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我也纳闷着呢……”
玲珑眼珠转了转,试着拐偏邱瑾瑜的思路。
“莫不是咱们去凤阳时,就已暗生乱象,只不过严大人一直劳碌奔波,城中无人盯守,叫什么人钻了空子?”
此言倒是有几分道理,只是邱瑾瑜想着眼下也不是细想的时候,也许再搜寻几日,会有什么发现。
他抬手点了点玲珑的脑门。
“女诸葛,听闻今夜吃醉了酒,醒来就急着为本王盘算,也不嫌累。”
玲珑见他没起疑,示好似的双手抚上了他按在榻边的手背。
“妾身想为王爷分忧,身为你的妻子,守护一方水土,安定一城百姓,亦是我得享这份殊荣应做的。”
邱瑾瑜笑道:“就你嘴甜。”
玲珑清亮的黑眸与恬淡柔和的笑容,勾起了邱瑾瑜今晚见到她之前那种肆意泛滥的思念,用力咽了咽喉头扭着身子靠了过去。
“给本王尝尝,到底是不是口蜜腹剑。”
玲珑虽知道他是在玩笑,心却骤然漏了一跳,装作羞怯的阻了阻他压过来的前胸。
“王爷莫闹了,这是在人家府上呢。”
邱瑾瑜这才如梦初醒,外面还候着严夫人、鹊儿、郭昂等几十号人,可他竟又浑然不觉间犯了病想往她身上贴。
想叫玲珑起来更衣,但看她着一身的汗渍也怕她见了风着凉。
拿了挂着的寝衣叫她披上,又一把扯过那条夏凉被,把人卷了一卷抱了起来。
玲珑任他摆弄,并没挣扎,此刻被他包得像个襁褓中的孩子似的打横抱着,浑身被束动弹不得,还闷热得难受,才抗议道。
“王爷,你要这样把妾身抱回去?好热。”
邱瑾瑜伸直手臂拉了拉她被边,把她自脖子之下都盖了严实,不容置疑的口气令道。
“谁让你是个水做的,听话,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就到家了,免得受了寒。”
玲珑不再话语,安心的躺在他怀里,仿佛这薄薄的一层被也将她与整个严府中的人声隔绝了开,眼里只看得到晨光熹微中这个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的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在心中偷偷同他道了歉。
王爷,我不是存心骗你的,我想为豆子、为百姓多做些事情,能偿还些许我宋氏为祸江山欠下的孽债,不想只做个被你护在襁褓中,见不得风的王妃。
邱瑾瑜抱着被裹成一条的玲珑走出来时,众人都默默垂下了头。
严夫人更是哈欠都惊回去了,前次去参加王府夜宴时,王爷与王妃虽亲昵,却也没宠到这般地步,如今这……叫她一个生养过几个孩子的看着都脸热。
郭昂听着王爷路过自己面前时,留了话。
“你继续带人找,一会儿许知州来了,叫他把官差都分拨散出去,日夜不休的给本王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揪出来!”
邱瑾瑜一路抱着玲珑上了马车,叫她倚在自己身上才给她松了被口,低声哄她再忍忍,一会儿回去洗洗再舒舒服服的睡下。
玲珑把脑袋顶在他下颌上暗想,经过昨夜王爷待她好得让她更觉心虚了,他若是知晓他掘地三尺要找的那人此刻就被他搂在怀里……
想象着今夜邱瑾瑜因始终追不上自己而暴跳如雷的样子,发了一声笑。
邱瑾瑜揽着她光滑的肩头,十分享受两人如今不用再有所避讳的亲昵,听见她笑也笑着问道。
“你又偷偷摸摸的笑什么呢?”
玲珑适时的讨好,话里又带了几分俏皮,调侃着两人此前那个啼笑皆非的约定。
“王爷守诺,的确按当初所言,视妾身如珠如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