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诗韵打小起干得最严重的坏事,也无非就是私藏些父母明令禁止她看的话本子。
如今房中藏了个大男人,还有人捉上了门,觉得既害怕又紧张,还带了些许莫名的刺激。
玲珑救她出过泥沼,她也曾夸下海口说誓要报答此恩,眼下机会就这么来了。
严诗韵心中想着,如若凌哥哥真是个作奸犯科的恶棍,她身为知府之女也绝不能包庇,可据她所见,凌哥哥分明是个风度翩翩见义勇为的好人,当下便笃定了他必是蒙了冤。
更何况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千钧一发之际竟是为求见自己一面才……
于情于义,严诗韵都不会袖手旁观。
思及此,她神秘兮兮又大义凛然的问道。
“我该如何帮你?”
玲珑见她着了道,复又低声在她耳畔说了几句,严诗韵连连乖巧的点着头,一脸“交给我吧”的坚毅表情。
严诗韵让玲珑躲在自己桃粉色的纱帐后,骤然走出去打开了房门,怒气冲冲说道。
“他们找人便找人,作甚要本小姐大半夜的换衣服出去相见?”
小厮丫鬟面面相觑,小姐素日里是娇惯了些,却从鲜少对他们发脾气,还时常因为与他们玩闹被夫人斥责。
小厮挠了挠后脑,略有为难答道。
“这……说是贼人武艺高强,若潜进了宅子恐危及小姐与王妃呢。”
严诗韵打断他:“王妃今日初次来我们府上坐客,今夜又吃了好些酒,你们这来回跑进跑出的若搅扰了王妃休息又该当什么罪责?”
“傻不傻呀!抓不抓得住飞贼与我们无干,可若得罪冲撞了王妃就是我严府待客不周的罪过了!把人都给我叫过来,就在我门前候着他们来查探便是了。”
严诗韵吩咐罢了,又关上了门走到榻边对着里面人说道。
“凌哥哥,按你说的,我把人都聚过来了,你现在就从后窗逃走吧。”
“只是我把人都叫过来了,府里若真进了贼不会伤着王妃吧?”
玲珑跳下了榻,安慰她道:“放心,我们习武之人五感敏锐,我方才来时探过了,院中并无异样。”
严诗韵松了口气,知道分别在即,有些依依不舍。
“凌哥哥,往后咱们还能再见面吗?我,我还不知道你的长相呢。”
玲珑暗叹了口气,既不能对着严诗韵实话实说,又不愿她真因为自己误了终身。
“严小姐,今夜你我相见一事于你清白有损,万不可对旁人提起,不然恐日后影响你议亲婚嫁。”
“你我身份相差悬殊,还是莫要相交过甚为好,有缘得识小姐,凌三生有幸,今日之恩铭记于心,若往后小姐有难,凌定结草衔环相报。”
严诗韵闻言脸色白了又白,想再说什么,却看着玲珑干脆利落的拱了一礼转身跳窗走了,咬着唇泫然欲泣的又呆立了好一会儿。
不过转念一想,今夜见了面,又帮上了他的忙,还是开怀的,现在只盼着他能安然脱险,往后他们就还有重逢的机会。
有严诗韵调集了院中下人,玲珑去东厢的路上畅通了许多,有惊无险的摸到了后窗外,聆听了一会儿鹊儿的气息,发现这傻丫蛋还在呼呼大睡着,打开了提前留好的窗叶翻了进去。
玲珑一刻都不敢耽误,运气压了压折腾了这一阵被内伤带出的咳嗽,先洗去了脸上泥污,把盆中的污水顺着后窗倒了出去,又解了头发褪下了一身黑衣,藏在了床下。
只着了一件肚兜爬上了榻,玲珑的胸口还在咚咚的响。
看着窗外已经快要天亮,外面的人声愈发的嘈杂,也再没什么睡意,索性盘了腿开始运气查探伤势。
这还是她第一次受内伤,师父说过,内力强弱与经脉强弱息息相关,想来是她内里功夫练得不精,才会被邱瑾瑜刮了个边的一掌震伤了肩后。
玲珑试着以吐纳之法通开滞阻的经脉,没一会就开始周身冒起了热汗。
府外,邱瑾瑜散了人手寻查了一番未果,来到严府时刚好碰见严夫人刚梳好发髻迎出来,困得眼皮半闭不睁着同他见礼。
“见过王爷。”
邱瑾瑜草草同她点了个头,看着郭昂带的人正里外搜查着宅子,问向他道。
“王妃何在?人可无恙?”
郭昂答道:“咱们已经把严府里外都围起来了,倒是没敢进院子里去细瞧,严小姐尚未出阁,王妃也安歇了,属下们冒然进去实在不便。”
邱瑾瑜第一时间就派了人来护卫严府,心知贼人若真躲进了此处,绝难逃脱,同严夫人说道。
“带本王去寻王妃。”
严夫人依言带着他去往了王妃住处,鹊儿揉着眼睛起了门栓,见着邱瑾瑜时晃了晃脑袋。
“王爷?您怎么来了?”
邱瑾瑜睨了她一眼道:“外面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你个当丫鬟的睡得竟这么死。”
鹊儿疑惑的朝门外看了一眼,才发现府里灯火通明,还有不少火把光亮在远处晃着。
玲珑运功之中依稀听见有人来了,连忙停了气息流转,背对着外面躺倒在了床榻之上,等着脚步声临近时却忽而发现这步履沉重得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