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马车出了西安府也一路往北而去。
明明中秋刚过,天未凉透,车内人却用厚厚的披风把自己裹了起来,饶是如此还只觉浑身发冷。
“走多远了?怎么还不到家里的山庄?!”杨尤绫缩在披风里急急问。
大丫鬟冬薰一面替她搓着手,一面道。
“姑娘别急,山庄且有些距离呢,咱们得先过了白凤山,再往北出了西安府界才能到。白凤山一带颇为不稳,好似有土匪出没,兴许还得绕路,得些时候呢。”
杨尤绫一听更急了,“我父兄都在军中,我怕什么匪贼?不要绕路,捡近路离开西安府,越远越好!”
冬薰没办法,只能先应着她,见她又发起了冷来。
杨尤绫只觉自己冷气缠身,好像有什么鬼魂的冷气颤到她身上似得。
她不由就惊怕道,“别来找我,别来找我!我只是让你配人,我又没让你死?你若要找,也去找那个邓氏,是她不肯担下罪名,我才不得不发落了你的... ...”
“姑娘,姑娘!”冬薰见她竟胡言乱语起来,连忙喊了她,“没人来纠缠姑娘,姑娘别怕了!”
如此连续安慰了好几声,杨尤绫才回了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
她赶紧闭了嘴。
这话可不能说,这事她娘是推到了乡下来的邓氏头上的,万一说出去被人听见,她可真要因此坏了名声了!
*
田庄。
邓如蕴昨日拿着喜礼拜访了周家,周家屯着大量的粮食,还要办喜事,听闻吓了一跳,全然不敢粗心大意,昨日便叫来了许多人手在庄内巡逻,一夜还算安稳。
周家这场满月酒着实请了不少亲戚朋友前来,人都来了,万一再出了事谁能担待?
周太太连忙通知了自己娘家的表哥,她表兄正是同官县巡检司的副巡检。
巡检司掌着一县的治安,午间他就派了巡检司的官兵到了庄子上。
多方增添了人手,之前的生面孔便没再出现过了。
周家大爷觉得是不是太过紧张了,“马上就到喜宴的日子了,总不能不办了吧?”
表哥孙副巡检虽然比他谨慎些,但也觉得有了官兵,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得龙凤胎这样的喜事,宾客也都到了,要不还是办吧,我派人看着呢。”
但周太太心里却有些打鼓,她问了邓如蕴,“夫人怎么看?”
邓如蕴不敢丝毫放松警惕,“我有一个猜测,若那匪贼必然会来,也许喜宴就是上门的日子。”
她这一说,两个男人相互对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极大的可能。
孙副巡检问过来,“那夫人觉得这喜宴先不办的好?”
可他这么问,邓如蕴却又摇了头。
“办也没什么,就算不办,他们总还会旁的日子杀来的。不若就喜宴这日,引他们过来的好。”
她说自己也只是拙见罢了,“我想若是我们先在宾客中埋下人手,再在外面留些人,倘若真有土匪杀来,双重夹击之下,他们应该讨不到好。”
周太太听了这话,冷汗都冒了出来。
孙副巡检到底是带兵的人,他眼睛却亮了起来。
“夫人此计甚好,与其千日被贼惦记,不若敞开门让他进来,然后一网打尽!”
若此事真能成,他可就要升官了。
孙副巡检立时同周家大爷商量了起来,而他再看这位滕家的夫人的目光,便有些不一样了。
不亏是将军家中的夫人,论起行兵剿匪之事丝毫不怕不慌。
沉得住气、稳得住神、警觉又聪慧,胆大又心细... ...若是有人手在她手中,只怕都不需要朝廷的巡检司派人来帮衬。
孙副巡检再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不由地偷偷多看了两眼。
只是这样一位夫人,身边却连个将军的亲兵护卫都没有,就这么被孤零零送到了庄子上来。
让人实在想不明白。
*
白凤山的土匪略有了动静,滕越这边就得了消息。
“临时调了二十多人下山?又要去打家劫舍?”
眼线连道是,“人手是拨给外面的二当家的,连夜出动,奔着同官县的一个小庄子去了,看这人手,只怕是要把那小庄子整个洗了。”
滕越本是准备把这些流寇一窝抓了算了,不想被抓之前,他们还要祸害百姓。
“是什么庄子?怎么就被他们盯上了?”
下面的人说动静来得急,还未能打听清楚。
“只听说庄子不大,就一户粮庄富户,并几个有钱人家的田庄。”
滕越听到“田庄”二字的时候,莫名地顿了一下。
前两日,他那妻子也离了西安府去了北面的田庄。
有那么一息他想问一句,邓氏去了哪个田庄,但他并不记得,自家在同官县有田庄。
他不记得有,便也没再问。
她能有什么事呢?
他没提她的事,放去了脑后,只叫了身边的副将佟盟。
“既如此,你直接带人过去把这伙土匪抓了,莫要让他们伤了百姓。”
说着又叫了另外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