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几天。
朵里则溪,倪元璐带着大队军兵沿着河谷艰难地走着。
军兵拄着长枪木杖,不时看向倪监军,咬牙坚持着。
预计十天的路程,已经走了半个月,大家不得不缩减进食,以求坚持到目的地。
吃不饱,跋山涉水,饥累交加,都是双腿发软。
以官军普遍的尿性,早就该撂挑子不干了,能坚持下来,全因为倪元璐带头示范。
诸兵先吃他后吃,诸兵先睡他后睡,与诸兵一起步行。
就这么简单的做法,让诸兵服气不已。
看,有时候也不一定要钱粮,主官的人格魅力同样能鼓起士气。
此时,倪元璐眼前一阵阵发黑,已经实在坚持不住了。
“监军。”探路前锋把总牟海奇冲过来,叫道:“到了,到了,翻过前面那座山就是织金城!”
倪元璐精神一振,问道:“还有多远?”
“两里地,半个时辰就能过去。”牟海奇兴奋地说道。
“好!”倪元璐回首,看向诸兵,道:“兄弟们,还有两里地,现在休整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杀进安邦彦的老巢。”
声音嘶哑的厉害,只有左近三五人听得清楚。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全军沸腾了起来。
队尾的牟文绶听到消息,连忙赶了过来,道:“监军,真要到了。”
“爹,错不了,我摸过去看了,确实是织金。”牟海奇回道。
“好,好,好。”牟文绶回头,叫道:“兄弟们,放开了吃,吃饱了杀进织金,掏了安邦彦的老巢!”
“掏安邦彦老巢。”全军振奋。
这几年,贵州可被安邦彦与奢崇明祸祸惨了,可以说家家有仇户户带怨,能把安邦彦老巢掏了,就没有不愿意的。
军兵取出干粮,就着溪水吃了起来。
看亲兵王小三舔着干粮袋,倪元璐把自己的干粮抓了一把过去。
“监军,我吃饱了。”王小三不要。
倪元璐笑道:“接着,吃饱了才有力气杀敌。”
王小三舔了舔嘴唇,接过干粮慢慢舔了起来。
干粮耗尽,没有人能吃饱,半个时辰转瞬即逝。
倪元璐站起来,抽刀在手,道:“兄弟们,跟我杀。”
“杀!”诸兵操刀跟上。
上了山坡,只见十多具尸体躺在地上,周围柴草散落一地。
倪元璐脚步略微一顿,继续往前。
如果是以前,他或许会弹劾官军滥杀无辜,如今却没了这个幼稚。
出了山林,眼前豁然开朗。
一里外就是织金城。
“兄弟们,跟我走!”牟文绶拖刀疾走。
诸兵默不啃声,提着刀枪跟上。
虽说只有一里地,但要冲刺过去的话,十有八九累瘫在地,就别想着杀敌。
城外农田里,农人看到大队军兵出现,慌忙丢了农具,转身就跑。
距离百多步时,把门的叛军发现了异常,慌忙就要关门。
“官兵进城啦~”惊呼中,牟海奇抽出短刀,一刀捅进了旁边叛军的腰眼里。
“官兵进城啦~”十余兵呼喊着,用伪装的柴刀斧头扁担,把旁边的叛兵干翻。
“官兵进城啦~”
“官兵进城啦~”
城内立刻大乱。
“控制城门城墙!”牟文绶冲上城墙,四处一扫,发现了两门虎蹲炮,大喝道:“海令,发炮击贼。”
牟海令冲进城楼里,果然有火药和炮子,立刻搬了出去。
轰~轰~
两声炮响,城中越发混乱。
倪元璐举刀大喝道:“投降者免死!”
“投降者免死!”诸兵狂呼。
城内居民如同没头苍蝇般乱窜。
水西宣慰司衙门里,奢社辉冲进宣慰使安位房里,见儿子正在看书,急忙道:“官军进城,速走。”
“母亲。”安位不慌不忙地说道:“大权旁落,孩儿只是傀儡罢了,何罪之有?
既然无罪,何必潜逃?
今朝廷发兵四面围攻,水西行将覆灭。
天军降临织金,自当负荆请罪,只要朝廷欲要安定水西,便会让安家继续坐镇水西。
宣慰使,舍我其谁?”
看到安位笑的那么自信,奢社辉迷茫了。
当年丈夫死了后,她掌管政事,安邦彦管军事,兄长奢崇明反,水西跟着反。
但一直顶在前面的都是安邦彦,她们母子还真没背恶名。
“不行!”奢社辉说道:“乱兵进城,刀枪无眼,但有误伤,悔之晚矣,走!”
“母亲。”安位说道:“明将能领兵突袭,必然有计谋,知晓留下我母子的好处,无需担忧……”
“主母,世子……”奴仆一头撞进来,叫道:“官兵杀来了!”
“母亲休得迟疑,随我迎接天军。”安位刚走出房门,就被刀枪逼住。
安位叫道:“我乃水西宣慰使安位,休得放肆!”
“安位~”倪元璐大步走了进来,道:“立刻传令各部投降,但有迟疑,必死无疑!”
“下官领命!”安位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