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我!
黛玉似笑非笑白了贾琮一眼,又看了看他的手。
贾琮苦笑摊手,又怪我咯,我还不是护着你。
黛玉在他耳边低声啐道:“别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云丫头定要恼你了。”
贾琮尴尬一笑:“不至于罢,这是意外,你没看到么?何况湘云气量宽宏,怎会斤斤计较。”
“呸,你占了便宜当然不计较。”
贾琮低声笑道:“这算什么,等湘云出了阁,领略了闺房之乐,还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放在心上?”
黛玉脸一红,啐道:“下流。”
正说着,忽听下人回话,贾政过来了。
众人忙把宝玉中式的消息说了,又把喜报呈给他看。
贾政虽有几分疑惑,仍忍不住老怀大畅,长长吁了口气,捻须笑道:“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贾琮哂道:“老爷,这些日子可有人与你说过什么宝玉下场有关的话?”
贾政一愣,摇头道:“此事我并未与同僚谈起。”
贾琮笑道:“难道有神仙相助?还是说老爷也觉得宝玉的时尚之学已有了此等火候。”
知子莫若父,若论诗词,宝玉还勉强充数,论八股制艺,贾政宁愿相信祖宗复生,也不会相信他能高中。
“琮哥儿的意思是?”
“有人暗中相助,却不知是谁。”贾琮道。
贾政沉思半晌,道:“大约两个月前,碰上北静王爷,他倒是与我提了一句,说宝玉定要一飞冲天之言。
当时我只道他是恭维话,难道应在今日?孽障,可是你告诉王爷的?”
宝玉期期艾艾地道:“上次去王爷家里拜访,蒙他下问,儿子便老实说了,绝没有请王爷帮忙的意思。”
贾政瞪了他一眼,此刻再骂也是枉然。
贾琮缓缓点头,北静王爷,他倒是应该有这个能量,只是他凭什么帮宝玉这个大忙?
难道就图他的菊花?也太舍得下本钱了。
往往不懂官场道理的人,都认为高官贵胄就可以为所欲为,实在可笑。
殊不知这些都是人情债,绝不是无偿的。
北静王即便能动用关系提拔宝玉,一定也要付出相应甚至更大的代价,别人才会为他办事。
但他图什么呢?
贾琮一时想不透,索性不想了,待会去问庞超便是。
贾母瞪了两人一眼,道:“管他是怎么中的,中了就是中了,你们两个难道还要去检举揭发不成?”
贾政忙道:“老太太息怒,儿子没这个意思,只是欠了人家一个大人情,却不知怎么还得上了。”
贾母道:“方才有人说要掌心煎鱼,也不怕烫着,我看免了,让他去还罢。”
众女都掩着嘴笑,凤姐儿瞟了贾琮一眼,让你吹法螺,牛皮吹破了。
贾琮正要说话,又听下人报,贾芳来了,忙叫进来。
见礼毕,贾琮笑道:“芳哥儿,吾家千里驹也,果然高中。”
贾芳早已得知消息,并无多少喜色,神色淡泊沉稳,拱手道:“侄儿谢三叔提携。”
“嗯,请你来是告诉你一件事,你宝二叔也中了,二百八十八名,虽是末尾,好歹也算榜上有名。”贾琮笑道。
贾芳心头一惊,忍不住看了宝玉一眼,忙躬身道:“侄儿眼拙,恭贺二叔一战成名。”
“侥幸侥幸,不值什么。”宝玉尴尬一笑,摆了摆手。
贾琮呵呵一笑,道:“芳哥儿,你们会试考些什么题?”
“回三叔,会试总共三场,每场三天。第一场考经义,共三道四书题,一道诗题。
第二场考五经题、章、表、论、判、诏、诰等体制文。
第三场考策论和史论。”贾芳道。
贾政点头道:“尤以第一场最为重要,权重在八成以上。后两场不过走个过场。”
贾琮微笑道:“既然如此,芳哥儿,你说说第一场的考题。”
“是。第一题出自《大学》,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贾芳道。
“嗯,这题目好。”贾琮看向宝玉:“宝玉你如何破题?”
宝玉小心翼翼看了贾政一眼,嗫嚅道:“圣人得其道而聚其财,使其民而无饥馁。”
“混账!离题万里!”贾政忍不住斥道。
宝玉忙低下头数蚂蚁。
贾芳也忍不住嘴角抽动,忙低下头,生怕得罪了宝玉。
贾琮低声问道:“宝姐姐,宝玉作得很差么?”
宝钗点头道:“一塌糊涂。”
黛玉低声笑道:“人家圣人的意思是生产财富要符合大道,才能时时充盈,民众才无匮乏之忧。
哪里是什么聚财的意思,宝玉倒说得圣人像守财奴了。”
贾琮哑然失笑道:“芳哥儿,你怎么破的?”
贾芳恭谨地道:“侄儿破的是,盖理财者,得其道而自裕焉。请老爷、三叔赐教。”
“好!”贾政叹道:“芳哥儿深得其中三昧矣。”
宝钗、黛玉也点头赞叹:“芳哥儿义理精深,说破圣人之意也。”
贾琮也有些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