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尘的资料室里,翻着那一堆堆泛黄的旧案卷,一直到夜色深沉。
柳泉看完一叠案卷,尽量在副长不注意的情形下伸了个小小的懒腰。然后,她微微侧目,望向那两份已经被她摆在一旁的卷宗。
[真想换个懒人沙发出来坐坐啊……]她在脑内向着系统菌吐槽道。
系统菌冷哼了一声。
【你可是已经把原生世界确定为这里了。那么你就不能再兑换些与时代不相符、会打破剧情平衡的东西了。能力之类的还能再用一用,反正这个世界里也有罗刹这种不科学的生物……可是懒人沙发是什么鬼?!】
柳泉差点没被它的吐槽式口吻弄得笑出来,慌忙咬住下唇。
[土方先生真的运气不太好啊……看了半个晚上,结果一份相关的卷宗都没有看到……]她对系统菌评论道。
系统菌哼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还能役使我替你检索全部历年来的旧案记录,几分钟内就得出全部搜索结果这么省时省力?】
柳泉笑了。
[是是是,承蒙您照顾啦!这次调查您帮了我,下次出任务就算我做白工吧,不需要任务奖励了!]她应道。
系统菌又高冷地哼了一声。
【你还是想想办法怎么不着痕迹地把你抽出来的这几份旧案卷塞给土方岁三吧……总不能你们忙了一晚上,所有的案子都是你发现的吧?】
柳泉又笑了。
[有何不可?发现的时间分开一些就好了……我的运气就是这么欧!分卷宗都能分到出货的那几叠!掉率百分之百!哎要是我以前玩游戏抽卡的时候能有这么欧就好了……]
系统菌受不了似的冷嗤一声,不再搭理她了。
柳泉开始暗戳戳地实施自己的计划。
“内藤先生?”她试探着叫了一声,拿起一份卷宗递给闻声转过脸来的土方。
“我好像发现了一份……”
土方一怔,伸手过来就要接过那份卷宗。但他的手指搭上卷宗的封皮,略一使劲——却没有把那份卷宗如愿抽过来。她的五指依然紧紧地捏住卷宗,阻止了他的举动。
土方:?
他向着她投去疑惑询问的一个眼神。
柳泉迎视着他的目光,深吸一口气。
“我……我得事先说好,您要有心理准备……”
她原本已经把这一番话打好了腹稿,但是在副长那双深邃眼眸的注视之下,不知为何她想好的措辞居然变得难以出口。
“……这、这个案件,不是打架、抢劫或者盗窃案。”她下定决心,终于把这句委婉的警告词说了出来。
土方:!?
副长一瞬间就睁大了双眼。那双深邃眼眸中蕴有的光芒就像是风中的火苗一般闪动了几下,最终寂灭下去。
他低声问道:“……是,杀人案吗。”
柳泉沉默了一霎,心中的忐忑一瞬间升到了最高点。但是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这个残酷的事实已经存在在那里很多年了,并不是她不说就不存在;所以她最终咬了咬牙,语速很快地答道:
“不,不能算是‘杀人案’。……但是,本案中的确有一位死者。”
土方的呼吸好像都停顿了一霎。然后,他的声息似乎变得粗重了许多,像是极力压抑着胸中翻滚的情绪一样。
“……是谁?!”他的声音深得像是从地底下翻卷上来的一样。
柳泉伤感而爱莫能助地注视着他,最终低声答道:
“……本案中,不幸去世的那位先生,名叫‘相马主殿’。”
土方:!?
那一瞬间,他的脸看上去像是被当头狠狠砸中、因而都头晕目眩了片刻;回过神来之后,他手上用力,狠狠地一下把那份卷宗从她手中抽过来,抖着手打开。可是他的眼睛突然花得厉害,在油灯幽暗的光线下看不太清楚卷宗上已经有点褪色的字迹。
这是自从他在箱馆、最终没能到达弁天台场支援,从此与新选组的同伴们正式分别了之后,第一次地,他从这种正式的文书中,获知了当年的同伴的结局。
他曾经在其他会津藩当年活下来的故人——比如,山川浩——口中,得知了一些以前的新选组同伴现在的情况。
他知道也有其他新选组和会津藩的人参加了西南战争,加入了“新选旅团”和“警视拔刀队”等等队伍,并且夺取了胜利还活了下来;比如斋藤,比如久米部正亲……
还有一些名字,比如梅户胜之进、池田七三郎……似乎有传言说他们一直活了下来,但是没人知道他们确切的下落和现状。
土方曾经想过,那些失散了的、渺无音讯的同伴们,即使没人知道他们的下落也无所谓,如果他们能够一直在某个大家都不知道的角落里好好活下去,活到老迈的一日,躺在家中温暖的床榻上闭上双眼谢世,那也就够了。
那些曾经一起轰轰烈烈地度过了波澜壮阔人生的同伴们,如果最后能够归于平淡,获得幸福,安然老去,那么也就算是一种不错的结局了吧。
可是现在,他曾经十分信重的优秀干部之一,新选组的末代局长相马主计的结局,就列在这张单薄的、泛黄的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