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桃又带着她走了两遍,重新走到石墩旁时,邵氏慢慢放松下来,“咱回家吧,这条路娘记住了。”
说话间,却看青桃往前边走,邵氏不明就里,跟着她走了几步,却看那边巷子口也竖着块石墩,她脸色变了变,“怎么这儿有个差不多的石墩?”
村里也爱用石墩做标记,尤其用来划分田地,家家户户从自家田地地界处埋个石墩,既方便过路人休息,也不怕周围挖到自家地里来,邵氏坐上去,动了动腿,倏尔松口气说道,“这石墩比那边巷子口的要高些,看我坐着的膝盖就知道。”
“嗯。”
尽管如此,青桃担心邵氏走岔了,回家蘸了点墨水涂在石墩里侧,提醒邵氏进巷子时看一眼。
邵氏觉得青桃想多了,哪怕每个巷子口的石墩差不多,大不了她绕到书院正门再回来不就行了?
连续两天,青桃带着邵氏走遍了府学周围所有小巷。
邵氏再不说青桃在石墩做标记是多此一举了,因为附近的巷子几乎一模一样,房屋宅子是一样的,家家户户做的事儿也差不多,除了几家靠给布庄做针线活维持生计外,其他几乎都靠浆洗过日子的。
这天,钱家把推车送来后,青桃就与邵氏推着车出去置办摆摊要的物价了。
谭秀才在屋里看书,有人来敲门。
搬来这边几日,谭秀才就认识秦柏他们几个,猛地听到敲门声,心头诧异不已,“谁啊?”
“谭大哥,你在家啊。”
秦柏娘子跟柳氏笑盈盈站在新刷过漆的木门外,眼睛像打了鸡血似的端详着谭家小院,谭家娘子和姑娘都不是个省吃俭用过日子的,搬进来后,成天出门晃悠,起先拎个篮子出门,随即背个背篓,接着挑箩筐,每次回家背篓箩筐都装满了的,可惜面上盖着布料,看不到买了些什么。
今个儿两位公子来了后,母女两推个推车出去了。
笔墨纸砚费钱,哪怕家里有金山银山也不敢像母女两那般花。
秦娘子觉得谭秀才请秦柏喝过茶,她得出面提醒两句才是。
见是两个妇人,谭秀才眉头拧了下,整个人站在檐廊身形微微僵硬,犹记得昨晚青桃才和他说过,人心复杂,即便是邻里亦有包藏祸心的,叮嘱他凡事多留个心眼,家里为了供他来府学读书掏了很多钱,如若他名声受损,那些钱就打水漂了。
看到两人的刹那,他脑子里就浮起青桃那张青涩又坚定的脸。
“爹,咱家就指着你出人头地,你可不能让咱失望。”来府城后,青桃比以前更忙了,整天早出晚归为摆摊做准备,连邵氏都说青桃来府城几日就瘦了,她奶看了肯定是要心疼的。
巷子里住着有比青桃大的姑娘,整天穿穿针绣绣花,有事没事就与几个朋友说说话聊聊天,而青桃要干活,没个休息的时候。
故而看到两人,他没有过去开门,而是僵着声儿说道,“孩子和她娘出去了,两位娘子有什么事吗?”
谭秀才看两位面生,不太敢离太近。
人就在屋檐下站着,面露警惕。
柳氏心头不屑,看着文质彬彬,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她扯了扯秦娘子衣袖,后者看她一眼,笑眯眯对谭秀才说道,“我夫家姓秦。”
谭秀才:“秦柏兄?”
读书人爱以‘兄’称呼彼此,与年龄无关,纯属礼貌亲近罢了。
秦娘子点头。
秦柏帮过谭家的忙,谭秀才也邀他们喝过茶,照理说听到秦柏的名字就该给人开门,可他硬是站着没动,秦娘子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她来敲这个门就是看两家还算有些交情,谭秀才这种态度不是明摆着给她难堪吗?
她沉着脸,掉头就要走人,被旁边的柳氏拽住了。
柳氏紧紧拽着她胳膊,装亲昵的语气说,“谭大哥,嫂子出门我们都看到了,这不有点急事想与你商量商量吗?”
谭秀才往后退了退,眼里警惕更甚。
要不是怕娘子成这样,何至于听到这种话就怂了,柳氏心里直骂他没出息,嘴里却像开了花,说着好听的话,“你们搬来好几日了,作为邻里,我们理应主动上门问候的,也是谭嫂子性格好,没往心里去,要是换了其他人,恐怕将我们记恨上了吧。”
这话纯粹说的反话,柳氏故意说给谭秀才听的。
但谭秀才没听出来,因为他仍皱着眉,脸上的戒备没松懈半分。
柳氏继续道,“你们的门坏了怎么不说啊,还麻烦别人...”
门没坏,是钱栗树推着车进门看到门框边蛀了,帮忙重新换了新的,又上了遍漆而已。
谭秀才不明白两人来所谓何事,便没接话。
轮到柳氏脸色难堪了,想说谭秀才是不是过于胆小腼腆了些,僵着笑脸又说,“谭嫂子什么时候回来啊?”
和谭秀才聊不下去了。
谭秀才回过神来了,“可能会晚点。”
走前青桃说午饭温在锅里的,到时凉了烧两把柴火就好,谭秀才猜她们回来会很晚。
柳氏看着院墙边堆砌的柴火,没有两三个月烧不完的柴,谁家过日子都不是这么奢侈浪费的,还有推车,两辆推车往家里放,平时哪儿用得着,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