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精致的柏木棺椁就足足能换寻常人家一旬的口粮。 姜馥迩恹恹病容,跟着高僧指引坐跪于松软蒲团上,闭目诵经。 安阳侯止步于堂外,目光从那抹羸骨孱弱的娇姿上移开,望向连接山脚的曲折青梯,询问海松:“恒儿走了?” 如此发问,是因方才抵达禅林寺时,邶恒正在车舆内睡得酣畅。安阳侯不忍叫醒,才命人又备了另外车驾,供姜馥迩回城使用。 “未曾听人来报,雨天困倦,想是大公子睡得正沉。” 安阳侯抬头望了眼飞檐翘角外的浓云黯黪,再回眸,鹰目灼光翻涌。 “法事结束,你亲自送馥迩回去。” 海松恭敬领命,压低的头稍仰起,满目担忧。 “侯爷此行务必慎重。那群悍匪嚣张,尽管已被我们暗中围困,但若真交起手,恐怕要拼了性命的。” 安阳侯负手而立,成竹在胸:“区区几十匪寇,还能抵过京兆府两百精兵?”他又转首看了眼堂内娇影,眉心稍紧略有顾虑,交代道:“回城走官道,避开小路。” 海松哪还看不出安阳侯担忧。 近期匪患猖獗,尤其上次偶遇姜馥迩当日捉了那山匪头头后,虽严刑拷打招了老窝位置,但匪寇也有线人,竟早拿了消息,等京兆府连夜去抓人时,已是人去楼空。 直到前些日安阳侯接到消息,在禅林寺东南的旷野深林中发现匪寇行踪,这才又重新布了线,借着近日雨势凶猛.,山体湿滑,匪寇行动力受限,准备一举端了老巢。 若不是因这七娘子忧思成疾,非要跑来禅林寺做法事,安阳侯是绝不会纵着她来冒险的。 待安阳侯交代妥当,便带了几人急促离开。 山风呼啸,檐铃晃晃荡荡连响不停。 一个时辰后,法事接近尾声。 姜馥迩因突然停滞的木鱼节律恍恍惚惚睁眼,仿佛刚睡醒那般,神志依旧混沌,四肢五骸僵硬无力,昏昏沉沉随着高僧走出法堂。 暴雨未歇,入目依旧朦胧。 随行侍女见她恹恹走来,忙上前为她披上赤色雨披,同时撑开花青色油纸伞,遮挡屋檐流下的细密雨柱。 姜馥迩视线淡扫过门前身影,漫不经心将雨披兜帽罩于头顶。 待海松和高僧交代完安葬事宜,姜馥迩才慢悠悠开口问:“侯爷呢?” 海松低眉顺目,诚敬回禀:“侯爷公务在身,命属下先送您回去。” 姜馥迩面无波澜,只不过原本平静的紫眸中微不可见地闪过一丝迟疑。 她没料到,安阳侯竟留了海松。 他本就是安阳侯手下得力干将,今日计划若有他在,恐怕不会像预想那般顺利。 见海松正等待她移步,姜馥迩稍颔首,在几名魁梧侍卫护拥下走下青石台阶,直至过了禅林寺山脚处的玉石山门。 等候在山道上的油壁马车换成黛色车伞和浅色马匹,显然与来时那辆不同。 姜馥迩视线随即在山门外窄道扫视一圈。 目下马车不过三五辆,倒是不见邶恒赖着不走那辆。 想着邶恒该是睡醒占了那车离开,她心头稍松,提裙踩上马凳,扶着车壁进了车舆。 沿着山脚往城中赶路,姜馥迩闭目养神,耳边漾着车轮急促压过砂砾石道的辘辘声,还有密如羽箭的落雨打在车伞的嗒嗒声。 她在腿上无声轻叩,心中暗数马蹄步数。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停手睁了眼,按她和柔黎事先商定的距离,当下位置应当正位于两驿站之间。 她稍掀车帘,看了眼窗外景致。 两侧依旧是繁茂林木,沃野成茵,只不过路边葳蕤草灌中微不可见地闪烁点点星芒,犹如落地碎瓷,零零散散在林间铺散开。 似是预知危险,姜馥迩当即放下车帘,后又迅速欠身趴在车座上。 没等她褪掉碍事裙袍,乘坐车舆预料般忽然停下,但只是停滞不前,并未听到任何异常。 趴在软垫上的姜馥迩稍显疑惑,竖尖了耳朵听车外动静。可好半晌,竟是没听见预想的厮杀声。 她稍坐起,打算放声问问车外情形,却听海松的声音先一步传来。 “您怎么在这??” 莫名其妙的询问让姜馥迩立即拨开车帘探看,却不料那片薄薄锦帘外,映入她眼的竟是一个亮晃晃的布袋,另加一张她并不想看到的脸。 邶恒一身华贵锦袍湿漉斑驳,显然被雨淋湿了大片。 瞧着靠近他的海松忙去又为他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