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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侯自是不愿,还没见谁家公子这般没规矩!

他立刻让海松再找辆车给他坐,可备车好歹需要功夫,他本就因府内琐碎事物绊住脚,迟了出门时辰。

当前邶恒赖着不走,又怕误了烧香诵经的吉刻,便只好硬着头皮应下。

一路颠簸,姜馥迩身子太沉,实在无力顾忌邶恒一二,始终闭目养神,不发一言。

看着姜馥迩花容憔悴的样子,邶恒径自取茶,忍不住对一脸肃容的安阳侯调侃:“父亲真是老当益壮,这些日频频往返小姨娘住所,竟依旧矍铄,实实令人羡慕。”

安阳侯不急不恼,仿佛听人说戏那般无动于衷,从他手里抢来瓷壶,为自己填了些果水。

见他不理,邶恒从袖笼中的袖珍鸟笼取出金丝雀,放在指上把玩,悠悠自言道:“六姨娘可真是惨,听说沉湖时没完没了地喊冤呢。”

这话也不知是感慨还是暗示。

姜馥迩交睫晃了两下,并未睁眼。坐在旁的安阳侯则是利目微眯,狠狠瞪了邶恒一眼,警告:“再嚼舌根子,我溺了你的鸟!”

邶恒挑眉,做了副恐惧至极的表情,指尖戳戳金丝雀圆滚滚的小脑袋,故作仓惶道:“快吃快吃,这老头也会发怒呢。”

安阳侯嫌他烦,转去关心姜馥迩。

“今日医官看了吗?怎么脸色这么差…”

姜馥迩这才缓缓睁眼,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嘘咳两声:“吃过药了,多养几日会好的…”

听了这话,安阳侯愁眉不展,倒是旁的邶恒歪七扭八坐着不说,还莫名冷笑一声。

看着邶恒此时一副酥骨烂筋的懒散样,安阳侯心中感慨,眸光逐渐涣散,思绪已飘远。

圣上无子,邶恒自小便被檀氏过继给姨母——也是圣上发妻,荣臻皇后。

那些年,他从嗷嗷待哺的襁褓小儿逐渐成为活在光影中的显贵之尊,曾经的他那样光耀门楣。

还记得圣上那时频频夸赞他风流蕴藉,有圣人之骨,小小年纪就敢和当朝文武权臣舌战高低。

若论胆识,他更是同自己如出一辙。

那年北方靡蛮犯境,安阳侯奉旨带兵讨伐,可这小子呢?不过十岁的娃娃,一意孤行跟着他亲临沙场,竟还真的斩了个靡寇人头回来。

圣上说他是天赐之子,自幼众目所归,也被寄予厚望。

可偏偏十四岁那年跟着圣上南巡,他负责的精卫遇袭,慌乱中失了最敬的姨母,还导致一路随行的妹妹也受了牵连。

自此,他没日没夜心中愧疚,即便自责也还是未能逃过满庭苛责,圣上痛恶。

许是他曾经太过耀眼,那样的瑕疵竟终究成了噬人的凶兽,彻底将那个披洒金光的人推入泥潭深沼,就此折碎了一身傲骨。

作为亲眼见证一切发生的父亲,他比檀氏这个生母更为心痛。可他能做什么?

查不出一点线索,担心政敌加害,他不顾一切,交了兵权,只为保全邶恒性命。

他自以为做了正确选择,因为那之后他遇到个不见面貌的黑衣人。那人提醒,保证邶恒活命的唯一条件是,要他堕落,沉沦,越坏越好。

这种交易,犹如自断手臂,自掘坟墓,可他没得选。

邶媛不知所踪,邶恒一蹶不振,为了侯府平安,他哪还在意高爵丰禄,无奈应了这个条件。

从那之后,邶恒身边便出现一群不见面目的黑衣怪人,而他也因此散漫地一发不可收拾。

安阳侯心中绞痛万分。

说到底,他这副面貌,自己怎么脱得了干系,又有何颜面过度苛责呢。

但邶恒终究有所察觉。

这么多年,他心中不满、憎恨,终究因为他深信是自己摧残软禁了他。

思绪绵绵,不经意便想起那些不愿回忆的光景。

安阳侯再拉回神思,还是因姜馥迩在旁柔声轻唤。他抬手拨开车帘,窗外依旧雨幕濛濛,却已驶进苍葱林间,山脚处就已闻到禅林寺飘出的浓郁香火气。

禅林寺隐于京郊南岭山的翠微幽深处。

惊风密雨,薄雾掩映,隐约露出几座佛殿金灿灿的单檐庑殿顶。

安阳侯早早做了安排,在高僧引导下带着姜馥迩兜兜转转,一同踏近专供达官显贵做法事的法堂。

此时堂内人头济济,法堂尽头,百花围簇一座柏木棺椁,周边尽是披着褐袍朱裟的落发僧人。

木鱼声声,经文哼咏,清越嘹亮。

为身份卑微的婢女度脱,如此安排可谓用心之至。不说此等隆重场面,光是一副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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