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随时会掉下个妖怪来。 一辆罩着褐色车伞的拱顶油壁车早已在安阳侯府外等候。 车内的姜馥迩拢手遮鼻,打了个秀气的喷嚏,随手掀开紫檀色锦面车帘,再次探头向府内张望。 这一次的大雨滂沱中,大敞的府门内一袭黛蓝色长衫的雄壮身影已在几个侍卫簇拥下举着伞健步走来。 落雨急促,掀起轻薄雾霭。 姜馥迩落下车帘,闭目靠在车壁上,听着交织雨声中的纷杂脚步声逐渐抵近。 这七日过得自在。 姜馥迩借着柔黎猝故之事,躺了几日没下榻。 再加上阴雨连绵,天气骤然转凉,不用她装病,多年顽固沉疴就已让她心力交瘁。 安阳侯虽不曾留宿灵丘阁,却频频出现,不知是怕姜馥迩因着柔黎的事也跟着一命呜呼,还是防着邶恒胡闯,再发生了芙露那档子腌臜事。 于是,七日来,灵丘阁成了整个侯府的重点看护,也因此没再听到那些黑衣怪物的消息。 姜馥迩气息倍感微弱,掩嘴轻喘了几口气,饶是目下气爽风轻,她四肢却沉重有如灌了重石。 好歹,这是计划的最后一步,按柔黎规划,今日便能彻底离开这里。 思忖间,姜馥迩按压胸口,再次查验缝在诃子下的几根金条和通关文印,便听车舆外一人沉重脚步声已登上脚踏,伴随沙沙雨声走进车舆。 姜馥迩缓缓抬眼,正无力起身,就看海松撩开的车帘外,竟还跟上来一人。 金带紫衫,琼琚加身,墨发翩翩肆意披散,散漫容颜上沾染了几滴晶莹雨珠,正顺着高挺鼻骨缓落,汇聚鼻尖又跌至薄唇。 他毫不在意抹了把脸上雨痕,冷白的皮肤瞬间给人一种清冷妖娆的俊美。 姜馥迩心下一沉,又是邶恒… 几日不见,反觉他气色好得不得了。 安阳侯也同时注意到身后动静,他厉色转身,满目错愕。 未及苛责一二,邶恒已自作主张,一副顽劣面貌坐到侧椅中,先一步开口。 “雨势凶猛,我顺路搭父亲个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