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碎步紧跟无离去之意,才挪开视线,冷嘲热讽:“送药还是送人?” 说到心坎,芝兰忙羞着答:“夫人说若我对您有用,留下便可。” 这还是芝兰下午特意跟檀氏求的特赦。 邶恒不以为意。 “母亲想得周到,刚招进府的美婢就往我这送。” 这是没认出她这个人来。 芝兰自然而然想到家丁们对她的嘲笑,即便自己再怎么上赶着,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也记不清自己丝毫。 她攥了攥袖口,强忍沮丧,小跑两步又追上邶恒。 “大公子,夫人还叫我带话,让您莫因三公子和侯爷生了嫌隙。” 邶恒挑眉,也没看她,嘴角浮现一抹讥诮的笑。 这些年,谭氏始终认为他跟安阳侯不合是因为邶祯。 在别人眼中,邶祯样样俱好。哪像自己,自从跌落谷底深渊后就变成人人嫌恶的寄生虫。 但实际呢? 那个乳臭未干的废物,哪儿配? 芝兰见他浅浅笑着,以为终于对症下药,又忙趁热打铁:“您恐怕不知,三公子今日闹了多大笑话,竟对七娘子动了歪心思。” 小姨娘? 听到这个称谓,邶恒眸色一沉,脑中浮现的是昨晚小姨娘看伏地婢女那副狠戾样。 芝兰见他没拒绝,又忙道:“七娘子寻死,才勉强自证清白。倒是三公子,恐怕有好果子吃了。” “寻死?” 邶恒稍显吃惊。 芝兰见他兴趣使然,连忙把下午的事尽数还原一遍。 “……所以,您千万别因这事走了心。侯爷虽让三公子搜府,这事便也不意味是对着您来的。” 邶恒漠然,心不在焉。 芝兰却未停,依旧滔滔不绝。 “……或许,您若有心,大可借此时机,彻底打压了三公子去。” 这语气和态度狠绝,与这张美人面实在不配。 邶恒顿足,饶有兴致侧目睨她。 “如何打压?” 还没见过邶恒这般耐心与谁交谈过,芝兰自觉已猜中他烦忧。 “若三公子真传出与七姨娘有瓜葛,即便搬出他那做武选司郎中的舅舅,也不能在侯爷心里翻出个浪了吧。” 本以为能就此讨个赏,谁想邶恒只是冷笑一声,复又起步在夜色中穿行。 顿时摸不到头脑,芝兰只能闭嘴,紧跟其后。 直到将近昭阳阁,邶恒再次停住,冷淡开口:“明日我要去郊外泛舟赏荷,你随行。” 还未等芝兰反应心中狂喜,邶恒已踏进庭院,命人掩了两扇朱门。 芝兰沾沾自喜,站在紧闭门前兴奋地不知所措,但她不知自己的献计早已被人偷听了去,这会功夫就传进了四娘子元氏耳中。 “这可如何是好?今日之事候爷都没给说法,若再生出是非,可怎么收场?!” 元氏急地脸色发白,堂中来回踱步。 秦嬷嬷忙端茶递水,安抚。 “小公子当下足不出户的,不至于吧?何况大公子指不定呆几日便又出门了呢?” 元氏推拒茶杯,闷闷不乐。 “话虽如此,可那妖妇那般无事生非,恒儿若再扇风,只怕——” “哎呦,您可别糊涂,大公子可是动不得。若说起是非,这里外里还不都是因那小妮子?” 秦嬷嬷眼中精光闪烁,“您与其在这恼来恼去,倒不如先想个法子,斩了源头才是。” 被她一敲打,四娘子当即反应过什么来。 她先是左右环顾,又急匆匆走去将大敞朱门关上,才转回来低声问:“那日捡的竹笼在哪?” 见她终于提起正经事,秦嬷嬷眼中饱含笑意,指了指奴仆腾出的那间后罩房方向。 “您放心吧,都妥善保存呢,就等您随时吩咐。” —— 月光清晖泼洒的檐顶上,一道灵猫般的黑影疾速掠过,瞬间隐于幽暗林冠间。 正提着灯笼往回走的芝兰,只觉背脊一凉,下意识用手摩挲了几下手臂。 酷暑夏夜,虽乌云蔽日,却不见下雨迹象,这般打寒战实属不正常。 芝兰抱臂,加快脚步穿过一条两侧种了悬铃木的林道。 孤灯残影,犹如走进一条无底黑洞,更添惊惶不安。 谁知刚走过一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