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三哥哥不高兴了呢!” 话音未落,几人连忙被人捂住口嘴,但这句不分轻重的调侃仍传进了安阳侯耳中。 他垂眸吹着手中茶杯里的浮叶,看似不经心却忽然冷峻开口,语气完全没了半分轻松。 “西子说说,这传言从何来?” 邶西,二娘子所出庶子,刚过了九岁生辰。 闻言,二娘子脸色刹变,忙拉住邶西劝他莫言。 但邶西早被教养嬷嬷惯坏了,他忽然甩开母亲手臂,忙在妹妹们面前逞能:“昨日我亲眼瞧见三哥哥抚了七姨娘头顶。” 未及讲完,妹妹们争相纠正:“是戴花!是戴花!” 堂内一时间又乱哄哄的,几位姨娘赶忙各自劝住了自己的儿女,却也无法阻拦住安阳侯的勃然色变。 只见他缓缓落了茶盏,目中无光看向四娘子座旁那个眉目端正的三公子邶祯。 温润儒雅,翩翩少年。 京中门阀士族的贵女,无不对其夸口称赞。 闹声彻底沉寂下来,直到花厅中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本该端坐的四娘子感受到安阳后投来的灼热目光,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也终于按耐不住惊慌之色。 本还等着邶祯解释一二,却不料这少年也变得死气沉沉,一个字也辩驳不出。 霎时,“叮咣”一声脆响,骤然打破花厅中沉寂。 只见四娘子连忙起身,行色匆匆撞翻了姜馥迩手中举过头顶的茶盏。 只不过她未理会,径直绕过满地碎瓷,跪在安阳侯面前为邶祯辩解。 “西子他们还小,恐怕没看真切。祯儿向来宅心仁厚,绝不会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见母亲如此,邶祯也跟着起身,神色犹豫跪在母亲身后。 安阳侯不语,冷厉目光依旧落于母子二人身上,他拇指虽摩挲杯檐,却已将指尖压白。 他打眼扫了依旧跪在原处的姜馥迩,再看那杯被打翻的热茶此时彻底打湿了她裙襦,皙白手腕都被茶水灼得微微泛红。 可他并未吭声,而是将深邃目光收回同时缓缓起了身。 正要走下脚踏时却被大娘子檀氏急忙拉住了袖口,这才迫使他顿住步子。 檀氏深知丈夫脾性。 他不在意那些个娇妾同他如何肆意妄为,唯独容不下身边人跟府中二位成年公子染上任何传言。 更何况还是刚进门的姜馥迩,天姿佚貌不说,还被他如此珍视。 思及此,檀氏忙起身走至安阳侯身边耐心哄劝:“稚儿的话怎么还上心呢?” 话音落,几位稚儿母亲便一阵附和,生怕儿女触了霉头招一顿责罚。 坐边角的六娘子芙露则是作壁上观,被梅花团扇掩住的嘴角已高高翘起,心中早已掩不住地得意。 这下好了,还没等自己出手,这聪颖多姿的七妹妹便惹祸上身,倒省了她一番计划将人推到邶恒那。 与自己而言,能除掉这个祸害,借三公子还是大公子之手倒也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