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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妈健在自行换种的牛子(1 / 2)

旁边的妇人忙推着她:“没得跟小姑娘说道这些个辱斯文的话。”

市井生活,名声涵养不是顶顶要紧的。女户若没有手段,绝对会传出软弱的名叫地头蛇欺侮了。

金秀秀开始胡诌:“我已不是未婚的小娘子了。我娃娃亲的夫君是个陈世美,考上进士便想着休弃我。我找他闹了一大场,如今靠着他那给的供养,带着幼弟过活呢。”

听见的人们都开始窃窃私语,想不到这眉清目秀的年轻小娘子,竟是个有背景的辣手悍妇。

事在人为,水陆皆便利的位置加上能口吐莲花的金秀秀与吴家娘子充作伙计,竟叫贪图一时新鲜前来逛店的人不但大多买了漆镜漆梳之类的随手之物,还将漆器铺的名气打响了出去。

一时间但凡黄历吉日,就有婚嫁生意上门。

这日,一珠光宝气的妇人挟着一富贵年轻员外前来采买礼器。

那小郎君年纪最多不过双十上下,却是已经学拿起实打实的眼移头顶的本领,直从上向下俯视人。

来者虽是客,又不是个个需处成熟人朋友。金秀秀并未在意他那矫揉做作的态度,拿着平常心热忱礼貌地接待他。

女人之间总是很快处熟,那妇人不禁开始和金秀秀夸赞起自己的儿子:“我儿子,你别看他年纪轻轻,可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我们一家在旧都时做点温州的纤靡物件,如今由他接手生意,将货北上贩运,真受了金国贵族的喜爱。我们家现下在金国也是有房又有地呢。”

那小郎面上浮现几分得意。

那妇人接着眉飞色舞地说道:“他在金国营商的本地人老泰山,也因此看上了他,还许了我家的新妇不少嫁妆呢!”

金秀秀笑着附和:“苏轼苏辙兄弟倾囊嫁侄女女儿的故事可是流传很广呢。汉风爱女,想必夫人的亲家,定是习得了不少名士的风范。”

那小郎君面显不乐:“我与新妇皆是金国人,手下败将国的人好生无礼,竟还有脸面一直提什么‘汉风’。”

金秀秀收了脸上的笑意,尽量隐忍不发。

他的母亲有些尴尬,同金秀秀解释着:“我们确实是在金国定居了。不过是亲戚朋友仍都居于此处,又为了尽孝叫家中长辈舒心展颜,这才回老家办次婚礼,叫新妇祭祭祖。”

金秀秀很快就恢复正常的谈笑之态,尽量不去触碰事关政事的话题,与他们继续耐心介绍各种大漆器皿的用途与寓意。

她顺势先提起了一件子孙桶:“既贵亲家长居北地,风俗兴许是与我们南方不同。我们南面婚仪以哪家主办,就要在哪家置上装有红枣莲子红蛋喜果的子孙宝桶。它们又称作五代桶,寓意着子孙多福多寿。既是已成两姓之好,不妨此套物件也由夫人代为安排上。”

听闻能祝福后代,这妇人自是要将一整套水桶、净桶、脚盆组成的子孙桶添上单据。

她自喻金国人的儿子却嗤之以鼻:“想赚钱就想赚钱,净掰扯些有的没的。像那女真鞑靼多利爽,看上女人直接抢,无需钱花在这些劳什子上,这才将宋将都碾成手下败将。”

金秀秀终给气笑了。

但她终归瞧着其母亲的颜面上,将话头尽量放温和了些:“华夏乃礼仪之邦,自是因人杰地灵才招了眼。是蛮子强盗不想过上好日子吗?他们治理域下无一处不贫瘠,粮食匠艺无法自给自足,不似我们宋域汉民绵延兴盛,以至外城广布居民,这才使防卫难度增强。甚至蛮夷来犯我朝境土域界,所求不过是想官家开放边贸,让汉商能更多地带去新风引领其族。”

那个小郎依旧是一副冥顽不灵的模样。

金秀秀继续道着:“自古以来也不乏汉人去辽金夏开荒定居。他们的后代,皆是自称中华,耻于称夷。倘若你真的将心入了金,不妨省了你的粮食嚼用去替那金国的贵族喂马。普通的金国庶民,岂是有资格吃饭囤粮的?我是没见过小郎君你这样热衷于逆行倒施、自甘堕为奴的人。”

“糊涂东西!”当娘的听完金秀秀的话,反手往儿子后背重重一拍:“官家换了,咱们庶民管不了。可是你爹妈都健在,怎的称呼自己就是金人了?我可养不了你这个自行换种的牛子了!”

金秀秀感觉上前替这妇人顺着气:“夫人是有大智慧的人。家风正则后代正。小员外有着夫人这样的娘亲,想必将来必能将家族兴扬。”

这话说的,真叫这妇人被挂落的面子又牢牢地粘回了脸上。

宋风流行妇人随着夫君与长成的儿子四处游历。因着为去打通商路的缘故,除了金,她随着儿子也行去过吐蕃、辽夏等地短居过。

她也曾亲眼所见,这天下不论是叫谁家暂时夺了姓,总归是牢握了汉文化的地域,活得有尊严、富庶的人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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