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密。” “好。守密。还有呢?” “还有,你来这裡作什麽?” 惠歌想起绿蚕。伸出手上的柞叶,上头却空了。 “这裡本来有一隻蚕的,哪裡去了?” 她左转右转,眼神四下搜。 一定是方才胡乱比划时甩出去了。 “你抓蚕来想作什麽?” 老花坐在板榻上看著惠歌自己忙。 “想叫你教我怎麽养牠。” “你想养蚕?你知不知道蚕是什麽?” 惠歌的动作停下来,抬眼看老花。 “是怨恨。马对主人的怨恨,主人对马的怨恨,所以生出蚕。” “什麽马?什麽主人?”她的脸色青惨下去。 老花的故事是这样的。很久以前,有个女儿,想念远征在外的父亲,便对家裡的白马说,如果牠能把父亲带回来,她就嫁给牠。白马果真将人带了回来,父亲却在得知女儿的承诺之后将白马杀害,皮毛晾晒在庭中。 某天这位女儿经过前庭,白马皮突然将她卷起,随风飞去,最后在大树间化成一隻白虫,就是蚕,你缠我我缠你的蚕。那大树就是桑,伤心难过的桑。 惠歌被这故事狠狠地唬住。 老花说:“你把那蚕带到这裡来,又将牠丢失,那怨恨会找上你的。” “那我要怎麽办?” “待在家裡,别出门,或许有救。”老花一脸沉重。 惠歌一脸懊丧恐惧地走出去。 过一会儿,她又跑进来,说:“那个父亲后来怎麽样了?” “什麽?”老花这两个字回答得像一声叹息。 “那个父亲挺可怜的吧?马没了,女儿也没了。照我阿娘的话说,你知道一头马值多少钱吗?下地狱也要追回来。那个父亲什麽都没了,他该怎麽办呢?” 老花没说话,只是看著她。 她觉得那眼裡有种讶异,像看到一匹狼在推让,一头虎在忧伤。她看到自己在那双眼中不那麽蠢了。 惠歌又说:“而且我抓的那一隻是绿色的,怎麽白马会变成绿蚕呢?” 老花啧一声,一脸功败垂成的阴暗。 “何况养蚕缫丝的人多著哩!今天我只是把蚕丢了,那些人还把蚕晒死!晒不死就淹死!” 老花又啧一声。 “还有阿,我三姨娘她……” 老花举起一根食指,示意她闭嘴。 这天之后,惠歌天天去给老花“观察”。跟前跟后,也跟著作这作那。 终于有一天,老花说要教她练武。 练武在魏国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惠歌不从老花这裡学,也会从她的父母、邻里、诸同堂中外兄弟姐妹那裡学。何况她已经很会摔人,角抵从没输过。稀奇的是老花虽说是练武,实际上是在说故事。 例如这个舜的故事。 舜是一个可怜人,全家人都想害他,即使在他娶了皇帝的两个女儿之后。有一天,舜的父亲让他去修一个很高的仓库,等他一爬到仓库上便抽走梯子,连屋带人一起烧。舜的弟弟很高兴,以为兄长终于死了,跑去佔领舜的屋子。 进去之后,却发现舜在牀上弹琴。他连忙对舜撒了一个谎:“我太想你了,才跑到这裡来找你。”舜这样回他:“我的政事太多,你来帮我的忙吧。” 老花让惠歌去想:舜是怎麽样的人? 迟钝?笨蛋?智障? 老花对她的三个回答很不满意,好一段时间,眼睛裡只看得见白眼珠。 惠歌不明白这故事和问题和学武有什麽关系。老花告诉她,人如果只长力量,不长心智,那不叫人,叫野兽。 于是她带著疑问来到矮林。 预期裡的少年正坐在那条山涧边,依旧不作什麽。 少年经常来这裡,但是不常和她说话。她总是随地坐在他附近,看看风景,睡睡觉。 她先前还经常找他说话,只是那些话都没有被找回来。 她觉得自己的话甚至不如风,经过他,他也不动一动。只好睡觉。以臂弯为枕,以岩石为牀,以濛濛的水雾为帐。 一觉起来,少年一定不见踪影,彷彿随著她的梦境一起失落。 她不知道少年其实会注意她,只是方式很隐晦,眼珠子在眼眶裡的走动而已。没看到他将脸或身体转向,但是目光全在旁边的人身上。 他只看她两次。一次是她的到来,一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