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袅噗嗤一声,捂着嘴笑道:“花辞,你没事儿吧?” 萱儿看向他,“花辞,你没事儿吧?” 和朱也歪着头看他。 花辞尴尬低头,假装整理衣服。 再抬头时,朝远方挥挥手,“嘿!你们来了,等你们许久了。” 小厮们不懂花辞突如其来的热情,还未回应他时,花辞就飘飘然下了山。 半个月后,一行人收尽余兴,坐上马车回程。 白袅靠在萱儿肩头,“花辞,入了秋之后,你是不是就忙起来了?” “是,”花辞点头,“南沿山的土壤给了我改良京州土壤的灵感,我回去和公子实验一番,入秋之后播种一些麦种试试,看能不能再提高些收成。” “哦……”白袅不太懂这些,“你们好辛苦啊。” “不辛苦,”花辞头靠在车壁上,似是叹息,“都会好的。” ———— 回到白府没几天就入了秋,花辞果然开始忙碌起来。 江浸月已经连续两个多月没见到他。 在白袅的实时播报中,她知道白琛和花辞今天翻土弄得灰头土脸啦,明天播种效率极高啦,后天因为意见相左吵了一架不欢而散啦,大后天两人和平商议和好如初啦,大大后天如何如何啦…… 了解花辞的行踪是江浸月每天生活的调味剂。 从前分开时,江浸月并未体会过时不时得到老友消息的体验。 那时她的生活精彩而充实,虽然偶尔会想到花辞,但并不会对他当时的行为加以想象和润色。 她会认为花辞也许像她一样,有着独一无二的日常。 现在想来,花辞的生活,没准比她的精彩多了。 江浸月如今熟悉的花辞的人生从他十五岁开始,那么十五岁之前的花辞,究竟身在何处? 从前花辞并不在江浸月所熟悉的岐岚山,也不在某户普通人家,甚至不在京州。 那么,他会在哪里呢? 花辞的过往充满迷雾,以白灼这样身居高位的人的谨慎,必然会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高度警觉。 花辞究竟给白灼下了什么迷魂汤,让他丝毫没有怀疑自己的身世,并毫无芥蒂地将花辞为己所用? 过往的花辞在暗,诸人皆在明。 如今,江浸月恬不知耻地认为,花辞在明,自己在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只要伪装好,做一只安安静静的黄雀,螳螂和蝉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 江浸月兢兢业业地伪装和颜,兢兢业业地在隐渔歌工作着。 这段时间里,隐渔歌逐渐由门可罗雀发展为门庭若市。 大大小小的竹笼里迎来了它们的客人。 但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江浸月宁可让竹笼永远空置下去,也不愿意让小动物们接二连三地住进去。 她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出门。 白灼在白府后院新打了一个门,每天只需要开启关闭两扇门,就能到达隐渔歌。 江浸月不知道院墙外的世界,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才会让小小的隐渔歌都感受到不和平的气息。 蜗蜗被江浸月照顾得很好,它的伤势早已痊愈,起初那个看着都过不到明天的小奶猫如今已改头换面,养成肉乎乎的小胖猫,拥有漂亮的毛发。 但蜗蜗是幸运的,而这一份幸运,并不能传递下去。 动物间的消息很是灵通,它们在走街串巷间将隐渔歌的存在散播出去,知道了走投无路时,前往巷子尽头,那里会有一线生机。 江浸月在这两个多月里,见到了许多动物。 起初是些断了一条腿的猫猫狗狗,它们挣扎着出现在隐渔歌门外,颤抖地舔舐伤口,喉咙中发出呜咽,湿润的双眼望向门内的人。 它们会被温柔地抱起,安心的怀抱让它们仿佛紧贴母亲柔软的肚皮,充斥的安全感让它们停止恐惧的吠叫。 它们被轻柔地处理伤口,哪怕药物让它们痛得浑身颤抖,它们也会伸出舌头,舔舐那双本应该稚嫩的双手。 它们被那双手挠挠下巴,眯着眼睛,靠在纤瘦的掌心。 有声音轻轻响在它们头顶,她说,“别怕,别怕,要快点好起来。” 不同于以往被救助的小猫小狗,它们自始至终都没有被赋予名字。 那声音说,它们是自由的生灵,不应该因为被怜悯被套上姓名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