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宜村,邢慕禾似有耳闻,多年前随邢如鹤外出办公时曾途径此地。不大的山村,人烟也很稀少,但她始终记得那夜天空肆意绽放的绚烂烟花,闯进视野的各色“金丝菊”,还有耳边不断回响的火花炸裂声,虽只是转瞬即逝的美丽,可那场景甚至比过年时陵川夜景还要盛大。 等等。 邢慕禾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巧合。安宜村的百姓谋生主要靠的是烟花,而制作烟花则必须用到火药,于自流既买过火药,又去过安宜村。 看来,此地便是解惑的关键。 庞辛树适时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当着众人的面飞快地翻了起来,显然已经看过多回,熟练得很。 书册厚厚一层,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书院历年来所有学子的背景与户籍。 “我把这些年的学子身份翻了好几回了。来自平代镇的学子少说也有百八十个,安宜村的也不下十五个。”庞辛树展开书册,无奈道,“可这些人,改行的改行,成亲的成亲,几乎都不在安宜村生活。” “对了。” 庞辛树飞快地翻到其中一页:“这个女子很不对劲。她虽是安宜村人,可家住哪里,有何背景,父母姓甚名谁,一概空白。只单单写着‘安宜村’人。” “叫什么名字?” “纪兰兰。” 骆子寒接过书册,这页纸上本该画着小像的地方也是空空如也,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若此人并不是真正的书院学子,便是出了什么差错。 朱仪清低着脑袋,不知口中嘀咕着什么,他总觉得听过这个名字,但是从哪里听来的竟实在想不起来。 “你们几个先去问问曲修,他在书院多年应该知些内情。”骆子寒捏了捏眉头,曲修始终不说话,衙门一时也不能如何,待到查明这律例是否为真,想来便会将他释放,“至于顾虹……也试着开口问问吧,但她也应该不会说什么。” 他合上书册,看向邢慕禾:“此前我托人找过管事,想来一会儿也该到衙门了。” “分开行事。” 众人点点头,领了自己的差事各自离去。 管事姓徐,不知是否长期在书院做事的缘故,给人一种处事不惊,清风自来的感觉。邢慕禾瞧他虽是个管事,可衣衫布料、发冠和腰间的玉佩皆是不俗。 徐管事轻轻吹着茶水:“纪兰兰这个姑娘,我记得。”他声音不似寻常男子般厚实,听得有些尖细。 “不止如此,我还记得顾虹、曲修与她更是相熟。”徐管事并未饮茶,放到了一边,“说起来,这个姑娘还差点成为于夫子的关门弟子。” 濮县皆知于自流不爱收徒,曾当众提过今生只收三位嫡传弟子,大师姐顾虹众所周知,乃是第一位女夫子,二师兄曲修似是因为家大业大,书院修缮、开支,甚至贫寒学子的学费皆由曲家包办,曲老爷膝下又仅有一子,这才入了于自流门下。 至于这第三位…… 邢慕禾一直以为朱仪清已经是于自流的关门弟子,原来并不是。那这个纪兰兰为何又没有拜师呢,不仅如此,还“查无此人”,这中间出了什么变数。 “她本是安宜村的孤女,随养母一同来到濮县,后来养母过世,于夫子看她一介女子甚是可怜,便作主让她入书院学习。”徐管事靠着椅背坐得挺直,驾腿而坐,不紧不慢地拨着茶盖,举手投足倒显出几分贵气,“那孩子也算机敏,是块读书的好材料,可惜……”徐管事手上动作一顿,“造化弄人,皆是命,由不得人做主。” 若纪兰兰是如此才进的书院,没有详细记录背景倒是说得过去,可邢慕禾被他这句没由来的话弄得莫名其妙,还未搞清楚原因,徐管事便接着说道:“他们仨人,自相识以来便关系密切,年轻人,血气方刚的,生些其他心思也是有的。” 邢慕禾知晓这说的是顾虹、曲修和纪兰兰,可听这话,似乎他们三人有些情感纠葛?不知是顾虹与曲修,还是曲修与纪兰兰呢。 说罢,徐管事起身优雅地整了整长衫,准备告辞:“鄙人事忙,言尽于此,若诸位还想知晓些内情,可问询顾曲二人。” 邢慕禾看向一旁,那杯热茶几经端起终还是未饮半口,这徐管事虽只说了几句话,但也给几人寻了个新方向,既然徐管事不愿多说,那便看看他们能否从曲修口中问出什么。 不到片刻,庞辛树清面色愠怒地回来,看来是吃了闭门羹,什么都没有问出,朱仪清则跟在他屁股后,面露欣喜。 这两人,一怒一喜,看来经历完全不同。 “这个曲修,无论问啥都不说,憋死我了,就像是一拳砸进了棉花堆儿里,没啥反应还浪费自己一身力气。”庞辛树捶了好几下桌子,忽地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