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濯童山,或还可见其险峻荒凉。其下幽幽沉潭,却是无论如何也难窥深浅的。 由恪倒是没想过有一天这份心机能花到自己身上来。抬手覆上门板,狭缝再度扩大。唐妙兴背对门坐着,他骨架身形宽阔,若不是落在他腿侧的白绸裙角和从其中溜下的那双小腿,几乎很难看出他怀中还窝着个人。 门板吱呀声虽细,可唐妙兴听不听得到,由恪能不知道?他冷笑,好小子,果然是做给他看的——胆子够大。 孩子们之间的事,做长辈的哪里好插手? 碍着师叔的身份,他还真能做什么不成? 他二人已然如此,师叔好意思横亘其中? 由恪猜他看穿自己的心思后大概是如此思量的,纲常伦理都不要了,他还是人? 他还真不是。 妙兴既然敢做,他若视而不见,岂不有负他一片苦心? 压在门上的手施力,却还没来得及如何便猝然一断。 一双银红的眼眸忽然从唐妙兴肩头冒出,如初升之日轮,与之对视时刺得人眼眶发痛。 她眼中盛着的好奇在看清一掌宽的空隙后的那个男人后尽数化为笑意。 清隽又阴沉的、她的好师叔诶—— 按理来说昨天不欢而散,她还没完全消气,对这位师叔没什么好脸才对。奈何对方眉目之间的阴郁之色与此情此景相得益彰,她禁不住身心愉悦。将下巴抵在唐妙兴肩上,她并没有发出声音,却以口型道:“师叔贵安呐~” 字字缓慢,生怕他看不懂。 由恪走了。 唐妙兴偏头轻声问道:“怎么了?” “唔……风大,门被吹开了啦。”言九摇摇头,又向他脸边凑过去,鼻尖轻蹭过唇角,她紧跟着落下一吻。 唐妙兴受了这一下,余光自门的方向一扫而过。他将言九自身上抱下安置在床上,一手扶着床沿边起身边道:“恪哥要催吃饭了,走吧?” 言九觉得师叔可能没心情吃饭了,她搂着唐妙兴的脖子不松手,继续之前的话题:“师兄,你就亲小九一下嘛——我都亲你好几下了,不公平嘛不公平嘛,你不讲理吗?亲我一下嘛,就一下好不好?” “不行。” “你肯定是不喜欢我……” “喜欢也不行,人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捧起言九的脸,严正又温和地教诲道,“要学会忍耐啊,小九。” 这话既说给她,也说给自己。 “志忍私,然后能公;行忍情,然后能修。” – 可是丁嶋安和她说,道不可闻,闻而非也。 他要她只听自己的心。 – “我不去,我不要听师叔的话。” 言九说这话的时候唐皋本来正揣着手坐在一边,闻言险些没跳起来捂她的嘴。 她现在都已经敢跟由师叔呲声了? 别说妙兴早被打发出去了不在家,就在,都不好说能不能从由恪手底下捞人。 现在,他一个人要负责这么大的活? 对他的沉重心情一无所知,言九仍理直气壮。本来嘛,打人的事就是由恪做错,他还拒不道歉——言大小姐的脸不是脸吗? 言九甩甩手,道:“跟您没什么好说的,您也管不着我,走了。” 她待要起身,肩上忽然多出一份力生生将她压了回去。由恪的触碰堪称生硬,冰冷的五指紧箍着她,几乎要捏碎她肩胛骨般用力。 “哦?这么有骨气?”他说话时语气淡淡的,全看不出正使着这么大的力气,“我倒要看看,我到底管不管得着。” – 唐皋当机立断揪上她后脖领一拽,非但没拽动,反而挨了由恪冷眼一计。他顾不上怵,一口气道:“行了小九,犟的什么这是。你那书,那什么三大爷的刀不是还没看完在摊上扔着呢,赶紧去看看吧别又给人偷跑了。” 言九痛得泪花都出来了,带着哭腔吼了一句:“你大爷的刀!” 唐皋:“……” 好嘛,怎么又是冲着他来的? 这不吕洞宾和那什么嘛? 少见小姑娘这样,由守终于出言提醒道:“过了啊,恪。” “啧。” 这才哪到哪儿? 一个个的,多管闲事——碍事又碍眼。 他松了手,简短地给两个小的各自分派了任务就跟由守出门了。 唐皋见她龇牙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