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息,那座祠堂也会很快成为一堆散石乱瓦。” “在我死前,得去看看。” 季沉的声音愈发低沉,“去向他们赔罪,我答应的守国……没坚持住。” 周子舒怔然,半晌才道,“你可后悔了?” “没什么可悔的,季沉刀兵所向,皆为我朝黎民性命生息,而不为君王小义夺权争利。” 近日观江湖众生相,深觉此生坚守,已成执念。 藏在季沉心底的守国护民,早已不是死亡可以磨灭的。 周子舒终是道出了他当年在天窗暗牢中不敢问出的那句话,“即便晋王以你作刀伤人无辜,即便你寿数无多?” “你就不怕,断了刀折了剑,也没能完成你誓死守护的诺言?” “我这把刀……哈!” 季沉眸中映着夕日渐落,昔年将风于病弱之躯隐隐显现,冷然笑了起来。 “他尽管来折,这把刀断了,还有那把剑,剑折了,还有刃,刃卷了,还有这副骨头。”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温客行久久不语,突然慨叹着,“你还真是,干净得让人羡慕……” “那是傻,傻透了。” 叶白衣不知何时从旁出现,言语清冷淡淡,可眼神却复杂让人不可捉摸。 季沉颔首,“叶前辈。” “我要去为秦怀章的徒弟寻一位医师,一时半日顾不到你,你可别轻易就死了。” 叶白衣一边说着,一边手掌运功抵住季沉后心,渡过一道真气。 “这道六合真气可护住你心脉不损,只要不是被砍头,它便能留你一口气。” 季沉神情似有动容,向叶白衣深辑一礼,“多谢前辈。” “若是真被他们抓了,”叶白衣摆摆手,皱眉接着说道,“机灵点拖拖时间,等你祖宗去捞你。” 季沉乐道,“那行。” “走了。”叶白衣说走就走,丝毫不见停留。 温客行在后方喊着:“这便走了?老怪……叶前辈——” 这哪里像百岁老人,性子急起来跟小孩似的。 望着前方那抹跳跃的白衣消失在远处,季沉看向周子舒,“叶前辈的意思是,你的伤有人能救?” 周子舒笑着点头,玩笑道,“是啊,所以你要加把劲,比我活得更久些。” 季沉没有正面回应,盯了一会儿周子舒泛着青紫的颧弓,揶揄道:“生生死死的暂且不急,倒是你们二人这挂了彩的脸,着实不好看。” 温客行眼角狠狠抽动一下,闷声道,“还不是你……我才露馅……” “若没有我,你才小命难保咯。”季沉立时回敬。 “还是要多谢你。”温客行的眼中多了些真诚。 季沉只是笑笑,倚在老树旁注视着日渐西沉。 静默良久,周子舒问道,“你要何时动身?” “今晚便启程,”季沉回身看去,好像忽然记起某些事,又敛眸掩去眼底暗光流转,“四季山庄……你多年未归,兴许早已物是人非。” 周子舒眸光黯下,轻声道:“左不过是荒无人烟故人不再,我明白。” 季沉轻轻笑了起来,“你有这个准备便好。” 剩下一句未竟之语——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你。 只是季沉坏心眼地想要周子舒自己去揭开,不肯提早明说罢了。 “我走了,” 季沉拾起一旁掉落的斗笠,随手盖在头上,“待我从晋州回来,前去四季山庄蹭吃骗喝,你可不能嫌我麻烦。” 天色渐暗,几个人看着季沉单薄的背影渐行渐远,终于隐匿在远处阴影中,消失不见。 “师父,季姐姐就这么走了,”张成岭挠挠头,神色略有担忧,“若是在路上被那些恶人抓住,可怎么办啊。” “傻小子,可莫要被她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骗了去,”周子舒摇摇头,神色似有怀念,“她这个人对敌之时,最擅以少胜多,以弱制强,我与她当年虽不对付,但从未小觑过她的心智。晋州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她既然敢只身前往,定是有几分把握全身而退。” “季沉啊,是再聪明不过的了。” …… 周子舒带着师弟与徒儿,终于回了四季山庄,这个他日思夜想的家。 “师父,我回来了。” 周子舒凝望着篆刻“不思归”的摩崖石刻,在心底默念着故人,纵然冷情冷肺了许多年,此刻也红了眼眶。 四季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