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曾氏在长孙女五岁时病逝,再娶继次媳,却是次子自己挑中的吴氏。 那时他与老妻只觉得次子是个闲人,文不成武不就,无甚本事,然有孟府在,短不了富贵,既是次子欢喜,吴氏又愿意,便也就成全了。 未曾想,到底非是老妻亲挑万选,吴氏的品性较之曾氏的品性,实乃天地之距。 听老妻说日间吴氏因着余小太医进府为长孙女诊脉,却未顺道为次孙女看伤手,而在长春院门口又哭又闹,俨然是市井泼妇行径,老妻顾着次孙女,便也没惩戒吴氏,由着商氏将吴氏劝回善方院。 他越发对次子没了期望。 要说时至今日,令他对次子能瞧得上眼之事,大抵就是给他生了能得殿下青睐的长孙女。 至于商氏,很好。 虽在从前对夭夭被苛待欺凌之事有所疏忽,到底他与老妻作为祖父母也同样疏忽了,而今长媳能揽下继次媳此不通情理,不顾孟府荣辱的内宅纷争,为老妻分忧,为孟家之荣耀长久计,即便长媳不算最聪明,也称不上很有脑子手段,他作为公爹,也是很满意了。 对商氏今次于夭夭之事上的各种处理,孟天官此公爹甚感满意,孟知度此丈夫也是同样甚感满意。 当晚便与商氏柔情蜜意了一番。 孟知年则在人定后方回的府,听闻吴氏日间闹的那一场,他是既怕母亲那边又要提溜他去上房责备,又不愿意被吴氏哭哭啼啼、骂骂咧咧个没完没了,索性躲个清静。 脚步一拐,又去了姜姨娘处。 当晚吴氏气得又把屋里刚摆上的物件大大小小摔了个遍。 孟美景也在自个屋里把身边的两大丫鬟折腾了个遍,砸得她们头脸都见了血,她却仍觉得不够出气儿,又将她们罚至屋外廊下长跪。 今儿一整日,孟府两房因着孟十三搬至碧纱橱养病,惩罚之事暂且搁置,心理上皆发生了不同的变化。 晚间落衙回府的孟仁平府中发生之事后,心中更是略显微妙。 一边他觉得祖母此举实乃正确,一边又觉得为了孟家利益做得委实明显,二婶与二妹妹心中不平,虽有她们自身不好的原因,但也有一时间未能想透想明白,孟氏一族荣耀大于亲情血脉之故。 说到底,在王权富贵面前,纵然血脉相连,有时候也得低头,为权势利益让路。 孟仁平回到建丰院,用过晚膳,在自个儿院中小书房呆了会儿,终是起身往外走。 “公子,您这么晚了还要上哪儿?”候在小书房外的随从高远赶紧跟上,问了一句。 “去上房。”孟仁平心中有些不定,他想找大妹妹说说话。 旁人怎么想的,他并不怎么在意,然大妹妹是怎么想的,是如何看待家人把她当做利益交换的筹码,他很想知道。 孟天官刚刚去看过孟十三,见长孙女睡得极熟,看一眼也就出来了,到德仁堂坐下,与睡了一小觉之后精神不错的孟老太太说着话。 听到楚志禀说长孙来了,他顿了顿,便笑了:“让大公子进来。” “阿平这么晚了还来,可是有东宫之事要与你相商?”孟老太太瞬间想到李寿。 孟天官微微摇首:“倒也未必。” 孟仁平踏入德仁堂,见到罗汉榻上左右坐着孟天官与孟老太太,他团团一礼:“祖父,祖母。” “夭夭尚在熟睡之中,你想见她,也就看看,却是说不了话的。”孟天官一句话道破长孙来的目的。 孟老太太恍悟:“你想问夭夭什么话?” 孟仁平来时,便没有想过要瞒二老,当下如实将心中所虑说了出来。 岂料二老听完皆是神色一肃,收起见到他的满面慈爱。 孟仁平一怔,不明所以道:“祖父祖母便不担心……” “夭夭若能想通,将自身与孟家的关系,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得透彻,那她将来若真有命定中宫的福分,当是她的造化。”孟天官示意孟仁平坐下。 孟仁平本没想安坐,他是想给祖父祖母问候一声后,便去碧纱橱看看大妹妹去的,经祖父如此一说,他又不得不坐下来。 看着长孙入座,孟天官方接着道:“出身皇族贵为金枝玉叶,自幼享尽荣华富贵,万民抬爱,当有朝一日需与他国和亲,公主也当义不容辞。” “享其惠,承其重,理所应当。” “身为高门贵女,亦然。” 孟老太太也是没有想到自来被寄予厚望的长孙,竟然连这一点儿都没看透:“这样浅显的道理,夭夭她该明白,你更应该早就明白。” 道理孟仁平都懂,只是真遇到这样的事情,他难免于亲情与利益之间徘徊彷徨,想到大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