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又似压了层敬畏。
陈寄北记当初马四寻机骂了他一顿,把他打发去劈竹子,他分明看到曹德柱是松了口气的。可如今曹德柱再看他,早没了当初的忌惮和嫉妒。
大概距离差太远,远如天堑的时候,就生不出什么忌惮了,毕竟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没想到在大门口碰到马四,马四竟然丢下板车追了上来,“小陈!”
老头儿个子不高,穿又厚,跑起来动笨拙,差点被地上的积雪绊了一跤。
既然要走了,该了结的前尘往事总该做个了结。
陈寄北顿住脚步,音虽冷淡,可还是叫了:“师父。”
那一刻马四看着他,竟然觉自己特别矮小,矮小甚至有些无地自容。
“我……我没想把你逼走。”他有些艰难地口,“我就是想再拼一把,想着你年轻,再等四年也才二十五……我没想把你逼走。”竟然有些语无伦次。
“我知道。”陈寄北望着他,音、眼神很平静,一如他刚回到木匠房的时候。
当时马四看他的眼神虽有忌惮,偶尔也闪过挣扎,他就知道马四还是把中秋那件事记在里了。只是在护崽的本能面前,这些挣扎都变不重要了而已。
那双过分漆黑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我只是觉这样各自安好,才是的两其美。”
各自安好?
是指他不影响他升八级工,他也不影响他发展吗?
陈寄北说完那句话就走了,独刘马四愣愣站在原地,半晌不能回神。
他觉他没想把人逼走。
他觉哪怕对方再等四年,也才二十五岁,不像自己,再不拼一把就没机会了。
他不愿承认,可说到底,他不就是自私,就是在倚老卖老?
凭什么人家年轻,就一定要等他四年,就一定要被他压着不能出头?
他那么对陈寄北,陈寄北却一点没闹,反而选了这种离的方式,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成。
成他一个老父亲想要护犊的,成他们那仅有的一点师徒情分。
论胸襟,论气度,论眼界,甚至论能力,陈寄北都比他强了太多。他还在想着怎么踩着人为自己争取利益的时候,人家已经跳出这个圈,在圈外看他了……
冬日里寒风凛冽,吹在人脸上有刀割般的刺痛,还有些火辣。
马四回去,发现马小宝还望着陈寄北离的方向,眼里轻松也有窃喜。
这让他头火起,也不知道是在气马小宝还是气自己那卑劣的思。反车一推到木匠房门外,他就把马小宝丢在那了,“不想冻死就自己走进来。”
马小宝当时就呆在了那,连喊了好几“爸”,也没人回头。
进入十二月下旬,白天的温度都快达到零下二十度了,待时间长了,是会冻死人的。
别看马小宝闹腾欢,可让他去死,他肯定挣扎比谁都厉害。喊不来马四,他又喊曹德柱,始终喊不来人,周围其他两房的人都很烦他,更不可能出来帮他。
马小宝终怕了,挣扎着从板车上下来,一步一挪地往木匠房走去。
门口那一幕有不少人都看到了,也有人听到了陈寄北的话,免不私下议论。
“你家小陈也太好脾气了,马四那么对他,他还顾着师徒情分。给他让什么地方,他儿子受伤又不小陈的事。”郭姐听到,不禁跟夏芍嘀咕。
其实陈寄北会这么选择,也不只是顾念师徒情分,顾念马四的儿子受了伤。
他留在食品厂,跟不跟马四争都不合适,反而是走了,从此头上再没有一个师父做枷锁。
他给马四让了地方,谁提起来,不说他一句仁至义尽?而土产公司以前是没有木匠房的,他去了就能说了算,不比在食品厂等接班更自,更有发展?
夏芍笑了笑,没有接郭姐这话。
郭姐也知道夏芍的性子,随和、大方,不喜欢在背后说人是非,也很少听到她抱怨。
因为她是这样的性子,大家才都喜欢跟她来往,郭姐包着汤圆压低音,“之前厂里都在说闲话,我看你一点也不慌,是不是早就知道小陈会做那圆肚子木桶?”
“算是吧。”
虽说陈寄北也才做出来没多久,但他敢跟夏芍提,多少是有点把握的。夏芍也相信他能够做到,一个有决有毅力又有能力的人想做成什么,只是早晚的事。
“张姐的产假该结束了吧?”夏芍转了话题。
郭姐算了算日子,“差不多,应该这两天就能回来上班。前几天她家丫头满月我去看了眼,大人孩子都胖了一圈,还跟我说天天红糖鸡蛋,吃够够的。”
“吃够够的还胖了一圈?”夏芍好笑。
郭姐也道:“可不。估计她回来去滚元宵,咱们这包元宵还是有点凉。”
一共就四十五天的产假,休完人刚出月子没多久,身体还虚着,也怕凉。滚元宵虽然会累点,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