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一节是六年级课程,抱教案赶去楼上,中途,遇到迎面过来的谭晋晋。 楼梯平台短暂停驻,谭晋晋招呼完毕赶紧闲谈:“你那什么师兄的车还记得吗。” “师兄?车?”许杏然瞟她,反应很快也很自然,“没太注意。” “我中午好像遇着他了,车就在学校对面停车场里头。” “哦?” “……不是来找你的?” “说不定是来这边办事的,”许杏然耸肩,“或者是开同款车的,满大街都能撞见。” 一番话,谭晋晋倒也觉得挺有理。 保持怀疑态度,两人赶在上课铃响前完结话题。 — 周六上午,陈之叙才从睡梦中睁开眼,接到母亲姚雨雁的来电。 对方问他:“回不回家吃饭。” “要干什么。”陈之叙清清嗓才说话。 “也没什么事。你有空的话,周末一起吃餐饭就行。” 陈之叙补声:“不去。” “……” 提气预备,姚雨雁发作道:“只有出事了才能回家?陈之叙,我跟你住在同一个城市,顶多隔一个区,别搞得和迁居国外一样。开几会车,过来一趟,有什么难?” “妈,有空我自然会回去。别操心了。” 从考上江大伊始,除去寒假过年,陈之叙一律留守学校。哪怕国外读博那几年,比起念家情怀,那种笼统飘渺的回国愿想反倒更胜一筹。 姚雨雁的说教欲不强,但总在碰见陈之叙时才爆发。 儿子千般万般无可挑剔,这是她作为优秀母亲的内生信仰。少不得要吐露的那几句,也是她作为母亲的天然高位。 不吐不快,管管自己儿子有什么不行的。 “有空没空的,你忙什么我还能不知道,”姚雨雁简直要气笑,“下午的饭务必去吃。” 陈之叙惊讶:“您怎么知道的。” 姚雨雁得意:“别以为只有你能耍我。” “不去又如何?” 底线被反复挑动,姚雨雁如往常那样架高架子:“那好说啊,我现在就收拾东西来你家,住一星期还是一个月我说了算。” 陈之叙瞠高眉,语调放缓:“行了,我会去的。” 晚饭定在中区西餐厅,主光暗调,吧台有微莹灯管,与夜色氛围正好。 窗口靠停车场,陈之叙独自等了会。 晚几分钟,袁楚停好车,从楼下上来。 起身相迎,稍商菜品,包厢陷入宁静。 袁楚双手叠攀上桌沿,直直打量陈之叙,眼神意味很浓。 “跟我妈认识?”陈之叙问。 “算不上,”她抿出几分笑意,“我妈也说跟你认识,互相占对方便宜罢了。” 陈之叙微扬额,示意她继续说完。 袁楚扯唇,揭开无聊谜底:“雨雁阿姨跟我妈去的同一个美容院,敷着敷着脸就认识了。二位聊起来之后,才知道咱们都是江大出来的,这再掺和起来,我们两个就坐在这里了。” 袁楚喜好显明红唇,牙齿白而齐,说起话来自带美人氛围。 姚雨雁本身就是这类人,自然也偏爱这类人。 而餐桌对面,袁楚恰好在陈述这个事实:“我觉得两位妈妈挺像的。” “是吗,”陈之叙可有可无地接腔,“有机会问问我妈。” “你没见过我妈?”很快,袁楚改成更恰当的措辞:“你不记得我妈了吧。” 陈之叙顿一顿:“……我们见过吗。” 袁楚扑哧笑起来,眼梢弯弯:“打过照面的,亏我妈还天天拿这个说事。” 她像是突然想起来那样,转身在包里翻找,摸出张卡片状的签页。 “中区那座很灵的庙,就是她俩一起去的,”袁楚把系着金色流苏的纸签推来陈之叙面前,“那天,你顺道把我妈也接回家了。” 签纸带点细闪,吊顶灯光洒下,润上层浮泽。 “我妈也求了?”陈之叙皱眉,有些回忆不起。 “那当然,”袁楚话留半句,没说求了什么,搞不懂她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网上说是挺灵的,求姻缘尤其灵,你如果感兴趣可以带着雨雁阿姨再去一次。我妈给的这张签纸,我一直随身带着,当书签用。” 下意识,陈之叙又多打量这物什几眼。 上下横布花纹,中央印着图画,几行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