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 还不管管你的小厮,就任由他胡编乱造诋毁我韩家的名声吗”
韩老爷简直要被富贵颠倒黑白的本事气坏了, 他虽然隐晦的提了一嘴夏巧娘和顺儿,但那不是因为言诉先咄咄逼人吗,他只不过想化干戈为玉帛,有什么错。
面对韩老爷的疾言厉色,言诉再次撕心裂肺咳嗽了好几声,站立不稳,跌倒在软轿上。
“少爷, 少爷你没事吧”富贵忙冲过去关切的查看情况。
范大夫见机想戴罪立功,忙自荐道“这位小哥, 不妨让老夫替夏少爷把脉。”
富贵一时慌了神, 只好眼巴巴瞅着少爷, 听从他的指令。
言诉微不可查摇摇头。
他立刻会意, 扭头大声控诉“你给我家少爷接连把脉半个月, 把他害成什么样了,还不愿放过他”
说完, 即刻命人将范大夫捆了起来“把他带回夏家,等少爷病好了, 就送他见官。”
然后,眼神试探着看向韩太太。
韩太太听说要见官,顿时慌了手脚, 急忙往韩老爷身后躲,韩老爷暗骂了一声“蠢妇”,还想凑上前拦住言诉,不料被厨娘拨开他挡路的身体“韩老爷,请让一让, 外面天冷风大,我家少爷吹不得冷风,再耽误下去,说不定病的更严重了。”
韩老爷毕竟还得维持表面上的名声,听了这话,只得脸色阴沉的让开一条路,眼睁睁看着夏家人带着范大夫离开。
言诉乘着软轿回到夏家,夏太太早已听说儿子上范家药铺闹事,站在门口一脸担忧的张望。
“翊儿,你病的这么严重,何苦亲自找范大夫算账,有什么不能让为娘代劳的。”
夏太太是真的心疼儿子,只是她性格有点软,是良善之人,倘若她上门找范大夫算账,哪怕手握证据,肯定也干不出出格的事,最多让范大夫赔几个钱。
言诉才不想便宜了谋害原身之人。
“娘,我这不是好端端回来了么。”说着,他命人将范大夫关押在杂物间,命人好生看着,日夜轮守,不许放他出来。
范大夫常年在各家内宅看病,对那些夫人小姐的性格最了解,见着夏太太,便朝她投来求救的眼神,被抹布堵着的嘴“呜呜”乱叫。
夏太太冷着脸,她是心善了点,但绝不至于是非不分,连谋害儿子的人都会心软。
“翊儿,范大夫跟咱家无冤无仇,到底为什么害你”她只依稀听说范大夫给儿子开的药有问题,还不清楚韩太太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厨娘见此情景,忙上前将韩太太如何收买范大夫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幕后之人竟是韩太太”这对于夏太太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她女儿的婆婆,为了夺取财产,供女婿出国留学,竟然指使大夫谋害儿子。
这哪是结亲家,这是结仇。
她脑子顿时乱成一锅粥,既恨韩太太翻脸无情,又心疼儿子闹这么一出,往后女儿在韩家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她的想法都写在脸上,言诉看得一清二楚。
回到房里,只剩下母子二人,他喝下一碗姜汤道“娘,我打算把巧娘和顺儿接回咱家,让她和韩承隽离婚,这事你有个心理准备。”
“离婚”夏太太脑子猛地一炸,升起无限惶恐。
作为有钱有地位、消息来源多的贵妇,她对这个词并不陌生,“离婚”一次最开始从北城那种大城市流传开,后来逐渐蔓延到小地方。
城里有些外出读书接受了新式教育的年轻人无法接受包办婚姻,在外面另结新欢后,就会跟原配妻子提出离婚。
但林镇,还从未有过这种风气。
“不行,不行,咱们夏家世代清白,巧娘若是被休,岂不是给祖宗蒙羞,让夏家从此抬不起头。”
她不是不疼女儿,只是固有观念作祟,觉得离婚是件丢人事。
“那您忍心让巧娘继续在韩家守活寡”言诉轻飘飘的看她一眼,“韩承隽出国读书,至少得两三年才能归来,他在国外见了世面,难免也想追求新式爱情和婚姻,到时候弄个女人回来,让巧娘的脸面往哪搁”
夏太太的心猛然攥紧了。
她和丈夫感情很好,两人鹣鲽情深,成婚十几年仍旧蜜里调油。
丈夫从未弄过妾室姨娘,让她不舒服。
在她的观念里,婚姻就该这样,所以女婿外出四年不回来,她虽然心疼女儿守活寡,但眼不见心不乱,夏太太只当女婿也守着清白身子。
但如果女婿在外面乱搞呢。
韩家的家风比较乱,男人纳妾很常见,韩承隽未必不遗传父亲的作风。
事实上,丈夫去世前半年,夫妻俩亲眼看着韩家后院搞得乌烟瘴气,不放心女儿嫁过去,便有了悔婚的打算。
但丈夫去世得突然,夏家只剩下母子三人,孤零零没有倚仗,她也不敢贸然得罪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