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震惊的不仅是福长杰, 还有福家其他所有人。
福老爷子多年来一直把福长杰当做振兴福家的希望,在他身上倾注了全部精力,指望他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可宝贝孙子接连考了次不中, 而从小在福家受磋磨,天天做苦工, 根本没有机会读书的福二石离开福家后, 竟然一举考中了榜首。
榜首
那可是全县所有学子中第一名
福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拍着大腿,心里说不出的懊悔。
“不行,福二石是我们福家养大的孩子,他现在有出息了,这份荣耀必须落在我们福家。”福老爷子迅速做出一个决定,“不能让他继续流落在外,跟着一个被休弃的妇人能有什么前途。”
“老二,你马上准备一下, 跟我一起把二石接回家,他是你的养子,你是他爹,就该拿出长辈的款儿。”
福银山被爹娘忽略了大半辈子,除了上次跟叶秀娘和离,这还是第一次被福老爷子这般重视。
他心里忍不住有些飘。
养子竟然考中了童生, 以后他就是童生的爹了。
瞧大哥大嫂培养侄子那么多年, 连考次都没考中童生, 他儿子一考就考上了, 还是第一名,说不定他这辈子还能托儿子的福,进城当个老员外呢。
福银山和离后, 跟廖寡妇打得火热。
他这人一向耳根子软,还没和廖寡妇成亲,就时常去她家里帮她干活,对待廖寡妇那个儿子也视如己出。
廖寡妇是个有手段的,她这人贪心得很,既贪图福家那几十亩良田的富贵,又想让福银山招赘到自己家,当个赘婿。
于是萝卜加大棒,把福银山收拾得服服帖帖。
福老爷子担心老二真入赘去了廖家,福家少了个能挣钱的壮劳力,在前往镇上的途中就劝他“那廖寡妇是个精明的,把你耍的团团转,老二,这夫妻还是原配的好,爹苦口婆心劝你一句,如今既然二石有出息了,你不如把秀娘接回家,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别再折腾来折腾去了。”
说这话时,他显然忘记当初福银山和叶秀娘和离的根源,是他故意找茬先辱骂叶秀娘的。
福银山脑子里不期然浮现出廖寡妇那张风韵犹存的脸。
说实在话,他和叶秀娘过了近二十年,整天对着叶秀娘那干瘪的脸和身材,早就烦腻了。
他贪图廖寡妇带来的新鲜感。
不过这份新鲜感显然比不上福二石考中童生带来的荣誉。
看吧,养子中了榜首,不但爹娘对他刮目相待,以往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哥嫂侄子都没了嚣张的气焰,让他整个人扬眉吐气。
这种精神上的满足显然让福银山眷恋不已。
他不舍的清除掉脑子里廖寡妇那张脸,一脸诚恳对福老爷子道“爹,我都听你的,有二石这个争气的养子,比人家的亲儿子也不差什么。”
福二石嘴巴笨,说话不过脑子,但福老爷子的心眼九曲十八弯的,他怀疑老二在内涵自己和老大以前宠福长杰。
好个老二,平时看着怪老实,都敢对着爹指桑骂槐了。
镇上,言诉租住的屋子前挤满了人。
从他考上童生后,所有镇民呼呼啦啦都跑来围观。
普通镇民主要来凑热闹的,而那些家中有孩子在读书的却是来向他取经,求教考童生的经验。
镇上只有胡秀才一人办的私塾,每年也就十来个孩子在读书。
这十来个孩子里未必能有一个考中。
可言诉不但考中了,还是第一名,这显然刺激到其他学子的家长了。
“叶大娘,能不能请教一下您教育孩子的方法啊”
“我家小孩脑子很聪明,就是静不下心来读书,该怎么管教”
“我家的考了两次没考中,一进考场就紧张,有没有让他放松的办法啊”
叶秀娘不太会应付这些人,镇上愿意送孩子读书的,一般都家底殷实,抛出来的问题令她措手不及。
她无助的看向言诉。
言诉请她先回屋,自己在门外应付镇民“各位大叔大婶,我能走上读书这条路,启蒙老师是胡秀才,全靠他在考试前帮我辅导,辅助我考中童生,各位如果有疑问,尽管去请教胡秀才,我娘真的不懂这方面的问题。”
胡秀才
众人一听,才想起前些日子胡秀才被学生推进河里一事。
作为一个在镇上开私塾几十年的人,一开始镇民们还对胡秀才有几分敬重,但时间一久,私塾里那些调皮的孩子经常捉弄胡秀才,把他搞得颇为狼狈,而他也没教出几个有出息的孩子,镇民们便看轻了他。
不过现在乍闻童生试的榜首是胡秀才教出来的,镇民们又一窝蜂跑去了胡秀才家。
福老爷子和福银山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诡异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