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家多是这么顶天高的,之前听班里说,苏赞老师净身高有一米九。 “公冶警官。” “嗯?” “你多高啊?” 公冶想了一想,该是在回忆以前体检时测的数据:“一八八。” “噫,比我高出三十。” 公冶回头,瞧着她说:“怎么,还想再长高点吗?” “想啊,我一米六都没有,挤地铁总是卡在人家胳肢窝下,看演唱会也是头山头海的,对我来说歌手就和王熙凤一样。” “和王熙凤一样?”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公冶唇一弯,轻轻一笑,表情的变动太浅淡,着实不易察觉。他低头认真思索了会儿,说:“我觉得你这样刚刚好……” 邓烟雨:“刚刚好?” 公冶:“刚刚好可以架胳膊。” 邓烟雨:“……” 十二楼到了,他们往里去,在尽头停下,公冶快把家里出土的密码忘了,破罐破摔一天到头指纹解锁,门发出“嘀哩哩”悦耳一声,开了。他熟门熟路摸到玄关边的墙壁开关,啪啪啪一串把灯全打亮。 …… 客厅就比邓烟雨的公寓大了。 他家风格走的是灰白极简风,不是他喜欢,是他工作就够忙了,真不愿费时间精力去设计。邓烟雨吸着冰冰凉的空气,无言打量,这一室空旷的光洁感搭配加长版落地窗外的寒冬夜,简直是雪上加霜的冷,亮堂的瓷砖地纤尘不染,有种在上面崴一脚能滑出宇宙的错觉,一盏黑色落地灯,一条目测就质量贼好贼舒服的转角沙发,和一只不规则茶几,底下压着耐脏的地毯,家具陈设到此基本告一段落,感觉就是从样板房那儿掳了几件摆这了。 这真的住过人吗? 邓烟雨想起自己书桌上一整排的可爱手办,飘窗上摞得密密麻麻的名著小说漫画等各类书,还有一年里平均发作两次一次长达半年的水杯囤积症,在她公寓口渴了,随手就能抓只奇形怪状的杯子去接水,以及一柜子满到关门必须拿出地铁乘务员挤乘客进站的气势才能勉强不致泄出来的衣服们……她曾苦恼得心不甘情不愿捐了一拨,总算把衣柜门正常合上。 那么小一个公寓,塞满了东西。 公冶警官的家几百平米,啥也没有。 她和他,就是两个极端啊。 “你先穿这双吧。”公冶在鞋柜里翻出一次性拖鞋,“有什么缺的短的明天我再去买,今天先应付一夜,房间就睡……我的。” “诶?”邓烟雨换上拖鞋,“那公冶警官你睡哪?” “我睡客厅。” 公冶脱下外套随手丢沙发上,朝里面的主卧走去,邓烟雨关上大门,瞅瞅玄关放着的笨重行李箱,不知是否要拿进去,再瞅瞅已经消失在走廊上的他,还是选择先不管箱子,快步跟了过去。 路过两间次卧时,她当即明白公冶为什么不让她睡这了。 家徒四壁的空,就一盏灯,一张床,形同监狱,监狱里好歹有被子,这里被子也没有,待着就是发呆,啥也没得干。 哦不,好像有一物……邓烟雨探身一瞧。 居然是家庭消防应急包。 防范意识太到位了。 她打了个喷嚏,吸着清鼻涕来到主卧门口,见公冶打开柜门在找什么,而床上只有一条绒毯。 “今晚空调打起来,盖这条应该不会冷了。”他把被套和被子扔床上,那是条崭新的蓬松柔软的蚕丝被,公冶手脚麻利地一套,邓烟雨过去帮他捏住另外一端的两只角,拉开来用力抖了一抖。 “新的牙刷牙膏我放在卫生间了。” “好的。” “水我等等去烧一壶,待会给你倒一杯。” “好的。” 再没漏什么了吧?公冶也是第一次照顾女孩子,哪比得上人家当亲妈的事无巨细,头次送孩子来歌华读大学,顾虑得连便捷式马桶都给捎上了。 “很暖和。”邓烟雨摸着软乎乎的被子和绒毯,仰起脸笑道。 公冶见她小脸白得不健康,前面还听她打喷嚏了:“你会不会感冒了,要不要吃个冲剂预防一下?” “没事的,我睡一晚就会好。”邓烟雨已经困成狗了,洗漱也在公寓里解决过,现在只想扑进他的大床里饱饱睡一觉。 “好,那你……”她爬上床的短短一刹工夫,右脚一截肌肤露出,公冶不慎瞥到,微微一惊,“烟雨。” 邓烟雨心头咯噔一声:“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