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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语失调07(2 / 2)

像是岩壁内蛰伏的毒蛇。仅看外表难以获知其下埋藏的狠厉,只有当直面那尖锐毒牙时,才能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岌岌可危。

平静地扯下一缘布料,埃赫那顿不紧不慢地擦拭着脸上的血渍。他错眼避开阿蒙霍特普三世惊疑不定的双眼,徐徐道:“您好好休息。”

父子间的短暂谈话不欢而散,但却彻底坐实了埃赫那顿的猜测。

他长舒一口浊气,随手将沾满鲜血的布料往花丛中一扔,并就势拦下了一个侍女。

不过埃赫那顿脸上的血痕没有被完全擦拭干净,而苍白的嘴唇让他看上去比青面的欧西里斯更加骇人。

他竭力使自己的口吻听起来不显得迫切,拐弯抹角地询问道:“图特摩斯殿下今天是否离开王宫参加祭祀,我想前去拜访。”

侍女被这般模样的埃赫那顿吓得口齿不清,结结巴巴道:“没、没有,因为婚、婚期将近,所以殿下仍、仍在宫中。”

“知道了。”

埃赫那顿向她微微颔首,身影很快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通往图特摩斯宫殿的道路早已经为埃赫那顿烂熟于心,即便是闭上眼,他也能自如穿梭其中,而不会撞上任何一根巍峨石柱。

比起欠乏必要血脉亲情的父亲和母亲,埃赫那顿与兄长图特摩斯的关系要友好的多。而在得知事实之后,他同样也更加珍惜与其相处的时光。

除此之外,另一个同样身处图特摩斯宫殿的身影也令埃赫那顿挂怀。

埃赫那顿不愿承认自己对于阿兰珂时满是丰沛的善意,他归结为是前世的记忆作祟,每每将他的呼吸挟制,以难以被言明的恐慌立时把控住了埃赫那顿的思绪。

然而下一刻,期盼已久的少女清亮鲜活的嗓音在他面前响起,所有忧虑立时消散:“殿下,您怎么受伤了?”

阿兰珂没想到埃赫那顿会在今天返回了王宫,更没想到他头上竟会出现这样骇人的伤口。

下意识问出声后,她又愣了一瞬,刚回过神便匆忙将怀中抱着的泥板文书放下,转身就要去找医生来为埃赫那顿额角还在渗血的伤口诊治。

身后的埃赫那顿低声叫住她:“阿兰珂,不用去了。”

染血后的面庞犹如被朱砂浸染,令埃赫那顿另有一种诡丽,他突兀地停顿片刻,面向阿兰珂垂下眼来:“我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埃赫那顿的措辞诚挚,半点都听不出是在为自己刚才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进行开脱。

阿兰珂有些犹豫:“可是——”

“我知道这里的医官在哪儿。”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不为所动地继续往前走。与此同时,疼痛后知后觉地开始自额角延伸,稍有动作就能感知到一阵难耐的钝痛。

埃赫那顿几不可察地蹙起眉,却还是分出一丝心神注意着阿兰珂。

阿兰珂亦步亦趋地跟随在埃赫那顿身后,忧虑的目光始终落在青年额角的狰狞伤口上,仿佛再迟一步,埃赫那顿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额边垂落的黑发被鲜血打湿粘结成缕紧贴上脸颊,头戴的蓝王冠则经由阳光照耀流淌着冰冷光泽,宛如浴血归来的战士。

几经打量后,她敏锐地意识到这伤口并非埃赫那顿在战场上所遭受的,而更像是被其他物品所伤。联想到近日从其他宫人口中打探到的消息,一个大胆的猜想也逐渐在阿兰珂心中成型。

余光瞥见的阿兰珂忧心忡忡的模样似乎取悦了埃赫那顿,他情不自禁地弯起唇角,似乎连额头上的疼痛也减弱了几分,脚下步伐也轻快了许多。

阿兰珂也不敢对埃赫那顿真正受伤的原因发问,只能继续忧虑地盯着他的伤口。

专门负责为图特摩斯诊治的医官麦列伊比本就是整个埃及医术最精湛的医生,处理外伤对他而言也不算难事。

只不过看到一身狼藉的埃赫那顿和正备受图特摩斯重视的阿兰珂同时出现在面前,麦列伊比的眼皮还是狠狠地跳了一下。

他花费不小力气才将视线从埃赫那顿头上的伤口移开,转而落在了一旁的阿兰珂身上,以目光诘问她眼前这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兰珂飞快地看了一眼埃赫那顿已然归于冷淡的侧脸,为难道:“具体情况我不方便向您透露,现在请您尽快处理一下,稍后我们还需要去拜访王储殿下。”

法老之子颇具威胁性的眼神仅是轻描淡写的扫来,麦列伊比就开始感觉到脊背发寒,咽了咽口水才道:“殿下稍等,我去准备草药。”

埃赫那顿颔首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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