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安稽首：“多谢公主！” 平阳命人带槐安下去安置，起身回内院，看卫青正在院子里射箭。 靶心已经被箭扎满了，他却还不肯罢休，平阳走过去道：“还在生我的气？” 卫青顿了顿，慢慢放下了手里的弓箭， 平阳取下弓箭交给白露，拉他进屋：“让小厮去指正刘陵，到时候他们谁都跑不掉，朝廷自会惩处他们，你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我只是在气我自己，不能亲手替他们母子报仇！”卫青坐下，在几案上狠狠砸了一拳。 “你的心意，他们母子怎能不知？”平阳走近抱住他：“他们会理解你的。” 等了这么多年就等这一天，明明凶手就在眼前，他却不能手刃替自己的妻儿报仇，卫青心里难过，靠在平阳公主身上暗自落泪。 刘陵入狱后，在长安掀起不小的风波，廷尉依据名单在长安城内大肆查抄，上至列侯公卿，下至黎明百姓，无一幸免，闹得长安城内人心惶惶，皆闭门不出。 腊月朔日大朝会上，廷尉当众公布淮南王谋反案的进展，淮南王心腹伍被向廷尉告发淮南王意图谋反之事，淮南王刘安自刎谢罪，太子刘迁自杀未遂，家眷皆没入郡邸狱，等候朝廷发落。 御史大夫张汤亦道：“臣根据名单，抓捕了岸头侯张达，中大夫严助等人，都对所为之事供认不讳，唯有刘陵至今不肯认罪。” 刘彻站在大殿上说：“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谋反一事罪证确凿，容不得她抵赖，刘安已经自杀谢罪，其家眷就都依法定罪吧！” “陛下圣明！”张汤顿首。 百官亦跪地顿首，齐呼皇帝圣明。 朝会过后，刘彻单独将卫青留下：“公孙婵的事让你忍了这么多年，是朕对不住你，刘安谋反一案牵连甚广，朕不得已才容忍刘陵逍遥法外。” 卫青作揖道：“臣多谢陛下替臣报了家仇！” “你的家仇也是朕的家仇，别忘了咱们是一家人！”刘彻拍拍他的肩膀：“走吧，你姐姐还等着咱们回去吃饭。” 卫青点了点头，同他一起去了椒房殿。 诏狱内，刘陵枯坐在墙角，抬头仰望着高墙上那一扇格子窗户，窗户约莫砖块大小，做的地方接近屋顶，她出不去，只能看着，从她坐的这个角落刚好能看到一小片天空，看蓝天白云，看大雪纷飞，看朝霞起、晚霞落，如此熬过了三十余个日日夜夜。 她以为等待她的就只有死，直到这日新来了个给他送饭的狱卒，生的剑眉虎目，身材魁梧，她一眼便认了出来。 刘陵没有走近，只是远远望着他，眼里充满憎恨：“是你告发的我，对不对？” 槐安垂眸，将饭菜一一拿了出来，是她喜欢吃的烧鸡，烧饼和蛋羹，说道：“过来吃点东西吧。” 刘陵这才站起来走向他，她身上还算干净，只是瘦的厉害，凹陷的双颊将她充满戾气的大眼凸显出来，长发往两侧披散着，衬得她面色无华，了无生气。 她走近他，突然掐住了他的脖子，恨道：“你为什么要告发我？难倒我对你不好吗？” 她确实对他很好，不然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槐安没有躲：“你父亲所谋之事成不了的，我不忍心看你再错下去。” “错？”刘陵露出苍白的笑容：“不过是因为我败了而已，如果我赢了，谁敢说我错？” “淮南王已经自刎谢罪，王后、太子及其他家眷已经被判处弃市，不日便将行刑。” 知道她执迷不悟，槐安索性将最终的结果告诉她，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刘陵松开他，大笑起来，说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陵儿！”槐安唤道。 刘陵怔了怔，笑声停止，眼中泛出一丝柔情，她已经三十多天没有听到他这么唤她了。 槐安从怀里掏出一个玉葫芦，走近放在她生满冻疮的手里，不由心疼，小声说：“这是之前剩下的，你服下它，我救你出去。” 盯着那个玉葫芦，刘陵想起来那里还有一颗假死药，不禁苦笑：“出去了又能如何？我什么都没有了。” “你还有我！”槐安握紧她的手，凝视着她：“出去以后，我们俩可以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刘陵抬眼与他对视，他眼底的温柔慢慢将她眼中的戾气消散，犹豫了许久，低头接过了玉葫芦。 “我在外面等你！”槐安说完转身拎着食盒出去，又在门口回望两眼，点了一下头让她放心，这才大步离开。 他本是平阳公主安插到她身边的细作，为了母亲的安危，他不得不谨守本分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