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唯一说过这句话之后,身子随同她话的渐弱下滑,时闻不得不空出一只手支撑她。 前方漆黑的枪口后方,与阿岚面孔相差无几的女孩陡然弯笑:“好羡慕。” 她极轻地叹息一声:“可惜,也没什么用了呢。” 蒋方眼中死死被他按倒在地上的人,如同是在配合女孩的话,他眉眼里的邪佞不减,嘴唇勾起极深的弧度:“是啊,没什么用了,再过半个小时,这里的一切,都会和你们,和我们一起,化为灰烬。” 时闻的左手扶住江唯一,女孩的身体软绵绵的,没骨头没重量一样勉强支撑在他的身上。 没听到这句话,对她来说也许是件好事。 她的呼吸均匀安静,贴合着他背部的背纤瘦孱弱,两片蝴蝶骨过于薄和锋利,棉裙布料阻挡不了他感知到她的瘦弱。 时闻眼睫轻敛,薄浅的唇朝蒋方的方向张合:“等待支援。” 蒋方一愕:“岳队他们是快到了但他们不是说有炸——” “没有,”时闻果决从容,“炸掉这座大楼至少需要一吨的TNT,提前一至两月的部署,他们既然敢把人质带到这里,在没有得到心满意足的回报之前,不必要大费周章筹谋这么多无用的事端。” “炸掉这里,”他眼睫轻挑,“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炸毁自家产业,炸毁自己肉身—— 辛苦绑架一场,屁都没有捞到。 的确,没半点好处。 绑匪再没脑子,不可能无脑到这种地步。 想到这,蒋方好奇的心上下浮动:“你那晚究竟想对江小姐干些什么?跟阿岚长得像的这个女孩,和阿岚是双胞胎吗?阿岚是不是你安插进江小姐别墅——” “明知故问?”贺礼泽躺倒在地,不忘狂妄气度。 他斜勾的嘴角朝向,连同眉眼,正是江唯一和时闻所在的地方。 女孩的纯白棉布长裙边缘沾血,手指无力下垂,一手持枪的年轻警官另一手扶住她,脊背相贴,渐渐控不住女孩往下滑落的趋势。 “江唯一…”贺礼泽意味深长地陷入回忆,“那天晚上,真够带劲…” 蒋方气得想抬起拳头,给他吊儿郎当的下颚嘴角,狠狠来上一拳。 余光里时闻站稳在原地,却是平静无波,持枪的手,始终平稳。 - 贺氏集团名下的烂尾工程大楼,伫立在郊区,高耸入云,一派平和。 岳枫一路狂踩油门快马加鞭,领着其他同事赶到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幅景象,使用对讲机呼叫,不见回应。 岳枫只能下车,领着两名民警,持枪悄悄靠近,其他同事,分成小组,同样接近。 倏地,在接近大厦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顶层六十六楼,橘红色的焰火充斥出各扇水泥窗台。 正值正午,太阳的光线称不上柔煦,橘色的焰火绮丽曼妙,像是上帝精心的恶劣杰作,火苗舔舐着水泥楼面,橘色与灰色的结合,更有包容吞并的意图。 岳枫的眼眸霍睁,高达六十六层的橘色气浪,使他呼唤其他队员趴下的同时,脑海里嗡嗡发懵不断闪过的——是时闻那张笃定到极点的脸。 他当时说:“队长,放心,这桩没成型的案件交给我和小蒋,如果没在二十四小时立案前侦查出线索,那我马上让我小舅,遵照您的指示,原地调遣,把我派回江宁。” 一时的玩笑话,一语成谶。 岳枫不敢深入想象,比“调回江宁”——更可怕的事。 - 烂尾楼天台,时闻抱着浑身湿透的江唯一,躲在庞大的铁板水箱,侥幸躲过一劫。 大厦没有供水,但连日来雨水充沛,因此蓄积不少“存货”,时闻深呼着吸,放开有些不清醒的女孩。 他从胸前口袋取下对讲机,调转频道,试图与蒋方取得联系。 江唯一羽睫颤动眸子睁开,映入眼帘的是时闻苍白清隽又妖孽到了极点的脸,他的墨茶色碎发沾湿水珠呆板搭在前额,精致的面孔点缀出众惹眼的五官,薄唇浅浅张合,不知道在说什么。 江唯一支起耳朵,仔细辨认。 “江小姐,”时闻陡然放轻语调勾笑,“醒了?” “……”江唯一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时闻:“六十六层炸了。” “……”江唯一问,“你为什么这么淡定?” 他勾勾唇角。 江唯一:“还笑?” “笑是安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