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指尖空空如也。怪物弥依没有五官的面容仍然透出疑惑,明显更加用力,可仍然无事发生。她茫然又委屈,抬脸看向珀耳塞福涅,说:“我真的已经学会了。“ 冥后安抚地拍拍她,伸出自己纤长的手。一簇暗蓝色的火苗从她指尖掠过,又很快消失。 “没关系,我也召唤不出冥界之火了。”她轻轻地说,“最近,所有人都会这样,他们会暂时忘记自己学过的东西。不过很快,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厚重的雕花木门后,隐隐传来什么东西在地上拖拽的声音。冥后神情不变,把怪物弥依放回床上,给她掖好被子。 “我还有事要忙,得离开一阵。”珀耳塞福涅说,“但是,今天你可以抱着你最喜欢的那根权杖睡觉。记得吗?” “你的骨头权杖!” “嗯。今天,抱着骨头权杖睡觉吧。” 冥后抬手。权杖两三秒后落在她手中,她仔细抚摩了片刻,指尖擦过杖身精致的浮雕,又摸了摸杖头那颗红宝石头骨。 “好在,它还能用。”她喃喃地说。 冥后将那根连通生死的权杖放进被子里,按弥依最喜欢的样子,让它也跟弥依一起枕着枕头。 “你还记得这权杖都能做什么吗?”她轻声问。 “它可以长叶子。”怪物弥依说,“明早我起来的时候,就把身上的叶子都清理干净。” “好孩子。”冥后说,“不必着急,这些植物会保护你的。” 怪物弥依过来搂住她最喜欢的漂亮权杖,看着冥后转身,缓缓走向寝殿出口。 “芬尼阿姨。”她突然说,“你要小心呀,你一定要小心呀。” 冥后没有回头,只是笑了笑,走了出去。 弥依看一眼闭上眼酣睡的怪物弥依,在门关上的前一刻,跟在珀耳塞福涅身后挤了出去。 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异常沉重的利刃在地板上拖拽,声音刺耳得令人倒胃。尸体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珀耳塞福涅眉目平静,走向那个等在走廊里的人。 阿瑞斯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玛珈呢?”他挑着眉问,“你不是要把她带给我的么?” 珀耳塞福涅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这个臭娘们儿——”阿瑞斯瞬间暴怒,将手中斧头咚地一声怼在地板上,“你引来异域神界进攻我们,本来就是个该死的叛徒!现在我就要求你做这一件事——你做到了,我就能饶你——” 珀耳塞福涅那双无机物一样的眼睛平静地看向他。 “我从来没说过我想活,阿瑞斯。” 阿瑞斯暴喝出声。他抡起斧头。 天堂此时已经向希腊神界发起进攻,神力元素的稀缺让冥后法力尽失。面对仍有一身蛮力的战神,她如同苇草一般脆弱。弥依手脚冰凉地往后退。她不敢看,但她不能不看。那是保护她的芬尼阿姨,即使自己已经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但她仍然无法克制,将目光转向了墙上的影子。蛮牛一样巨大的身影朝着珀耳塞福涅步步逼近,她身形稳定,从腰间抽出宝剑,但不到十秒,利刃就被一劈两半,打着旋飞到一边。 下一刻,漆黑秀发飞舞。一瞬间弥依看见那颗飞旋的精巧头颅的影子,侧影仍然坚定如同任何一个战士。 咚地一声。冥后的身躯倒了下去。 弥依在发抖。她弯下腰,徒劳地想要捡起冥后尸体仍然紧握着的断剑,但她的手只是不停地从物体中间穿过。 她狠狠擦了把眼泪,跟上阿瑞斯。他慢条斯理甩了甩斧刃上的血,一步一步,走向紧闭的寝殿门。 门打不开。 阿瑞斯瞬间暴怒,抡起斧头就砍。但冥后寝殿的门岂是几斧子就可以劈开的。他对着寝殿怒吼,不停地咆哮:“开门!玛珈!给我开门!” 然后他猛地回头,看着冥后的尸体。血在她身下静静蔓延,阿瑞斯突然意识到,她到死都没拿出那柄权杖。唯一有可能让她多活几分钟的权杖。 他转身就往外狂奔,冲到门外,正看见一大团什么都有的、半死不活的植物,极迅速地生长又极迅速地凋零,靠着这样的方式,托举着一包被子,疯狂向远处延伸。 他面部肌肉因狂怒而发抖,最终却化作一声令人胆颤的冷笑。下一刻,他已经不在原地,只剩一头一人多高的巨型野猪,朝着那团移动的植物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