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交代老奴办的事情,老奴已经办好了。”
西楚的宫里,远没有玉京城的那么寒冷。
但年轻的皇帝还是裹着厚厚的狐裘大氅,他面窝深陷,瘦可见骨,劫后余生的他,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年老的近身内侍来到他身后,低声禀报。
皇帝听到内侍的声音,将目光放到远处黛色的山脊上。
他的眸眼如同被那黑影染黑,不见半点光亮。
他开口,嗓音有些喑哑:“他果然如消息所称,爱江山不爱美人。”
“明明朕的身子这般羸弱,他只需动动手指,便能把朕这个他从来不满意的皇帝换了。”
“但是他连换都懒得换,稳定局势后便迫不及待动身飞奔去那女人身边。朕真的越来越不懂他了。”
近身内侍躬身,小心翼翼地开口:“陛下,既然摄政王无心政事,您是西楚的九五之尊,您就安心地做好西楚的皇帝,如何?”
年轻的皇帝轻嗤一声,那满是讽刺的言语不是对别人,而是对他自己:“朕从被选中那日起,就是傀儡,身不由己。”
“他虽无心政事,但只要他愿意,朕随时都会被废黜,你叫朕怎么了安心?只要他还活着,朕怎么能安心呢?”
近身内侍还想说什么,但也只剩下一声叹息。
长期活在摄政王阴影之下的陛下,是没办法见到阳光的。
陛下的内心已被这道令人不见天日的阴影侵蚀,变成得扭曲狰狞,哪怕有光照进来,陛下也只会因为长期处于黑暗中而对这光明不适应。
陛下笃定自己与摄政王只能活一个,那么他再说什么,也是无用。
就在这样的沉默之中,皇帝缓缓开口:“朕说过,要是他会再次离开,那么朕便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
“如今他已带着这个消息奔向那个女人,那么他救下朕这条性命的恩情,朕也就不欠他了。”
……
与此同时。
暮霭沉沉,夜色愈发深重。
但也掩不住萧重渊急切的神色。
他将马鞭高高扬起,黑色的骏马风驰电掣,远远把随行队伍甩在身后。
一切的起因,皆因那封来自皇帝的信。
就在刚刚,零握着信件,神色十分古怪:“主子,这……”
接着,零念出了信上的内容:“北燕正在研制一种武器,有毁天灭地之能。若是成功,狭长高耸的山脉,将再也不是北燕挥兵南下的阻碍。”
萧重渊听完,便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
他知道皇帝
不会说谎,心思缜密敏感的皇帝,在长期与北燕的接触中,察觉出北燕的秘密不足为奇。
之所以告知他,怕是为了报他千里赶来救命的恩情。
如此,皇帝与他才能两不相欠,皇帝要是再针对他,也就心安理得。
是什么样的武器,他并不知晓。
前世他走得太早,后面的信息他一无所知。
小姑娘现在手握兵权,又得民心,元贞帝那废物很难将小姑娘除去。
那么小姑娘的命格谶言若是应验,必定与北燕脱不了干系。
如此更能确信,皇帝的信中所言,是真的。
思及此处,萧重渊加快速度,片刻都不敢耽搁。
身后的队伍早已力不从心:“零大人,主子速度太快了,我等跟不上!”
零下令:“我等尽全力即可,万不能因此乱了方寸。”
“是!”
一声整齐的应答,马蹄声再次哒哒响起,踏破这寂静的冬夜。
……
白明微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明月,随即又收回目光。
她裹着披风,缓缓登上前往承天观的阶梯。
长长的石阶看不到尽头,犹如通往天界的道路。
承天观在东陵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它雄踞山巅,道路坎坷难行,却还是香火鼎盛
,与东陵真人的盛名脱不了干系。
白明微就这样缓缓的走着,方才席间她喝了点小酒,冷冽的山风刚好能吹散她微醺的酒意。
小灰貂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洒下的清辉在地上落了他们的身影。
这一幕,很是温馨。
走了一会儿,小灰貂便不走了。
就那么坐在石阶上,一动不动。
白明微停下脚步,冲它伸手:“不想走的话就跳上来,我来背你走。”
小灰貂站起来,纵身一跃便跳到白明微的手臂上,顺着白明微的手臂,爬到白明微的肩上。
它就那么坐着,目光看向远处。
那是酒僧曾经的居所之处,也是小灰灰的家。
白明微拍拍它的脑袋:“想那酒蒙子了,是么?”
小灰貂呲了呲牙,表示不满。
白明微含笑:“好,那不是酒蒙子,那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得道高僧。”
小灰貂把脸别到一旁,看得出来还在闹别扭。
白明微又拍了拍它的脑袋,继续往山上走:“我知道你想念他,我也很想他呢!那小老头治好了我身上的问题,还帮重渊稳定眼睛的情况,又把那偌大的家财留给我。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