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送下，马不停蹄地前往漠北。 对于这等费力不讨好的差事，一向养尊处优的京营心中自然百般不满。 皇上愈发偏倚金羽卫，本来应该由京营驻守的皇城偏生要金羽卫去做也就罢了，现在押送犯人这种破事儿还要他们来接手。 心中怨怼，对罪臣苏文和一家自然也就不可能有好脸色，一路上动辄打骂，随意拿苏家出气。 疾行了几日，刚一出京城地界，脱离了管束的京营就愈发嚣张起来，这才行进短短几个时辰，便又要扎营。 他们生火做饭，却不容犯人歇息，只教苏文和等人到一旁去饿着肚子罚立，自己倒喝起酒来。 饥肠辘辘的苏文和蓬头垢面地披散着头发，趁着官差不注意，艰难地移动到自己的夫人身边，用自己的枷锁扛住了苏夫人的，想要替她省些力气。 苏夫人哪里遭过这等罪，整个人都已经昏昏沉沉，神志不清。 她感受到肩上那重压的担子突然减轻了许多，恢复了些精神，这才看到是自家夫君在替自己受罪，忙道：“老爷，不可。你的枷本就最重，可莫再替妾身受着。” 她晃动两下，想要挣脱，奈何身子实在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 苏文和不过也是一介书生，真论起身子骨，可能还不如成日上蹿下跳的苏晓月。 被这沉重的枷锁一压，不由闷哼了一声。 苏夫人见状，便不敢再动，看着咬牙支撑的苏文和，眼中却噙起了泪花。 苏文和艰难得一笑，低声说道：“夫人莫哭，都怪为夫不好，一把年岁了，没能让你享几日清福，还来同我受这等罪。” 苏夫人连忙摇头，示意自己不苦。却不敢开口，生怕自己哭出声来，再惹官兵过来殴打老爷。 苏文和见一向温婉和煦的夫人满脸尘土，在自己面前泪如雨下的样子，只觉心疼得厉害。 他至今还记得迎娶她时，她那娇俏动人的模样，他心中暗自发誓，定要叫夫人过一辈子好日子。 那时他是名动天下的状元郎，而她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商户之女。 她尊崇他依顺他，苏文和都觉得理所应当。 可是后来胞妹离去，辞官回乡，可说是一生不得志。 她还是无怨无悔地跟着他颠沛流离，从没有对他的选择说过半个“不”字。 本以为进京能过上安稳的生活，来弥补他对夫人的亏欠，可是没想到又落得如此境地。 他多想抬起手来替她擦一擦眼泪，可是连这样简单的事情，都难以做到。 苏文和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是不是错了？ 二人静默无言，倒是苏夫人先止住了哭泣。 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她怎会不知夫君心中所想。 她柔声道：“老爷不要自责，妾身心甘情愿追随老爷。无论到何处去，只要咱们夫妇二人不离不弃，妾身都不觉得害怕。” 言罢，苏夫人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这边，这才继续小声说：“妾身只是心中宽慰，多亏了老爷先行一步棋，让月儿和娘亲不用遭这种罪。” 苏文和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想。 宋帝仁慈，大宋国被流放的罪官和家眷也不会成为奴隶，更没有官妓一说，大都是做些苦工。 若是时间长了表现得好，重新成为庶民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要能坚持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那日子就也还不算暗无天日。 待官兵休整够了，众人又开拔上路。 出了京城，越走越荒凉，到了一处山坳，本来说说笑笑的官兵们也都端正起来。 附近有一伙山贼，传闻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虽说不至于敢明目张胆劫朝廷的队，但也不能轻易掉以轻心。 果然，还没行出多远，就见一伙人蒙面骑马而来，见了军旗也不闪不躲，显然是有备而来。 这倒不是他们如何兵强马壮，只是押送犯人这种事，本来就不可能让精锐前来，大军出动。 官兵狞笑起来，这伙贼人竟然当真如此胆大包天，双方二话不说，直接拼杀在一起。 苏文和一行人虽是重犯，打骂可以，若是刚出京城就死人，可是说不过去。 因而即便心中厌烦，官差还是不得不将其护在队尾，生怕刀剑无眼伤了他们。 两伙人交战，京营的将士们却是越打越心惊。 他们怎么说也是朝廷最看重的军队，成日刻苦操练，从不懈怠。 虽说此次只出动一营，可与对方人数也不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