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突然有一个小太监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请蓦忧公主安,奴才奉陛下口谕,来带那位姑娘去一个地方。” 骤雨已经停了,黄昏时分,天色放晴,天边晚霞如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瑰丽无比。 凌汐池尾随着那引路的小太监走在王城之中,举目四顾,只觉泷日国果然不愧为这个大陆上的最强之国,整个王宫气象森严,一座座高楼大殿排列开外,庄严雄伟,座座皆然,一股雄视天下之势扑面而来。 饶是她是个女子,此时也不免生出大丈夫当居于此的豪心壮志,心中又不免感慨,一座王城已让人有染指天下之野心,更何况那如画江山。 此时日暮已经西斜,如血残阳挂在楼头,凌汐池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夕阳,走在前边的小太监突然停了下来,指着前方的一座高楼道:“摘星引月台到了,陛下正在上边儿等着姑娘。” 凌汐池的目光落向前方,路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之上乃是一座九层木式建筑,观之高耸入云,巍峨无比,每一层皆以无数根巨木构成,笔直的柱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一道道阶梯沿着楼身盘旋直上,一路直插云霄。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沿着阶梯拾阶而上,脑海中思绪翻腾,心中更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以及无数种应对方案,她已做好了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帮寒蓦忧救出冰冽。 一路盘旋直上,望着那立于云端的摘星引月台,她的心中已然感觉到了这座高台主人的凌云壮志,可是越往上走,她越觉得这条通往巅峰的道路愈加孤寂,在这浩瀚天地,人命如蜉蝣一般渺小,即便争得天下又如何,不过沧海一粟罢了。 若寒战天真是一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人物还好,可眼下境况来看,他并不是一个达则兼济天下之人。 情绪忽上忽下,不知不觉间她已走到了高台之上,印象中的严阵以待并不存在,这里并无侍卫把守,却有一股威严之势潜藏于空气之中,无形的压力遍布了整个摘星引月台,一个身着玄色龙纹长袍的中年男子正襟危坐,面前放了一方棋盘,正在执子凝思。 睨傲万物,毒辣狠绝,这是她对寒战天的第一印象。 见到她上来,寒战天只是抬眼扫视了她一眼,便又将注意力落在眼前的棋局之上。 凌汐池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惊觉自己竟被他的威势所压,一时竟不知该说些做些什么,只得走上前去,跪拜行礼:“叩见陛下。” 寒战天冲她做了一个起来的手势,目光仍是没有离开棋盘片刻,凌汐池站起身来,目光不受控制的瞟向了那盘棋局。 因学校有围棋社,所以她对围棋也略通一二,围棋乃是天人合一的弈道,通过调度黑白阴阳一较胜负,可眼前这盘棋,黑子白子皆已杀到绝地,难分上下,而决定胜负的那一颗子却不知在何处。 寒战天见她一眨不眨的盯着棋盘看,问道:“可会下棋?” 凌汐池不做隐瞒,回道:“略有涉猎。” 寒战天目光炯炯的看着她,问道:“那依你看,孤如何能胜这一局?” 被寒战天的目光一瞧,她只觉心跳加速,彻底被他的威势所折,这份由内而外的霸气,确实所胜她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 凌汐池依言走到那黑棋的一方,目光落在棋盘之上,只见黑子白子各具优势,相持不下,再走下去便会成为四劫之局,那便会陷入循环往复,难分胜负的局面,此局便只能判做和局。 故此需得先打破这种僵势才行,要想打破这种僵势,就得兵行险着,可她都能看出来的局势,她不信寒战天看不出来,莫非这寒战天有意在试探她? 不,不像,从白子那方来看,这盘棋北面进无可进,东面步步紧逼,相较之下,东方却很稳,只要坚守几处,便可立于不败之地,而北边却杀机四伏,马虎不得,否则便会招致满盘输的局面,所以这盘棋的关键反而在东面之上,若是寒战天能够忍痛割舍,舍弃东方的一片子,看似危险之至,却能再重新做活这盘棋,从而掌控局势。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寒战天并非看不出这棋局,而是此人太过自负,与白子所行道路一般,杀伐果断,勇往直前,像一柄锋利的剑,又狠又绝,毫不相让,不肯示弱,才会导致这样的局面。 寒战天依然冷目看着她,凌汐池抬头迎视着他,问道:“陛下真的想赢这一局?” 寒战天并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着她说下去。 凌汐池伸手捡起东边的几颗白子,一边捡一边道:“陛下可知退一步海阔天空,这局棋前无进路,后有追兵,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舍弃东方这片棋子,重新获得生门,以退为进才是良策。” 寒战天哈哈笑了两声,目光落在棋盘之上,似乎甚为满意,一边笑一边道:“原来如此。” 这时,有一太监走上台来,恭恭敬敬的呈上来了一封文书,道:“陛下,寒月国使臣已到四方馆,现已呈上国书,要求面见陛下。” 寒战天接过文书,翻开看了看,又递给了那太监,吩咐道:“先让太子去处理吧。” 待到那太监退下了之后,寒战天看着凌汐池,问道:“刚才那一局棋你可看出什么了?” 凌汐池码不准他什么意思,不敢胡乱猜测,低着头没有吭声。 寒战天道:“棋局本为天下之局。” 凌汐池仍是埋着头,都说棋如天下,治天下即弈天下,她在心中快速的将现如今天水大陆的布局从脑海中过了一遍,泷日处于中原之国,往北为云隐,往南为寒月,往东则为瀚海,往西则为浩垠,莫非刚才那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