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孩子上进是好事,可也要看时机,要说七郎错,七郎也没错,他是不比哥哥们差,可眼下出仕是什么好事吗?” 老太太在回去的车上总算同陆风禾说起了这事。 “听说七郎找你叔祖为这事闹了好几次了,你叔祖不松口,七郎就想着分家,西府刚分家且不提,就说你叔祖和二伯都好好地,也没有分家的道理。” “知道的是七郎为了出仕同家里置气要分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因为他娘子出来说我们这一房的闲话,我们逼着他们分家的。” “七郎娘子被你叔祖母关在佛堂,不想让她扰了七郎心智,可七郎简直就是鬼迷心窍啊。” 陆风禾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叔祖母是自己……” 陆老太太点头,“劝不住七郎,就让七郎在家守孝。” 陆风禾整个人都不好了,拉着祖母的手,一言不发,她以为叔祖母是得了什么急症,没想到却是自己了结的。 “你叔祖母留下遗言,她想看着子孙,守孝期间勿要离开毗陵。” “二伯父和三哥也不能离开?” 陆老太太点头,“不能离开。” 陆风禾五味陈杂,叔祖母那么瘦弱的一个老太太,为了子孙,不惧死亡。 陆老太太知道得比陆风禾多,想的也更多。 长辈们其实心里都清楚,这个时候出仕不是好时机,更何况还要加上沉南珣那一桩,这个时候出仕折戟沉沙的可能性是远远高过功成名就的。 大房有书院,有陆大爷一家,小三房和小四房都留了能进学的子弟,无论如何,总是能保全的。 而二房却不见得,二房的生意一般是因为之前陆家的产业他们才做起来的,陆家的产业慢慢收回到嫡支手里,二房渐渐就没了依仗。 若是陆七郎,二房唯一一个有功名,有所学的人再折了进去,将来有个万一,二房翻身的机会都没了。 别说大房二房同宗同支,老一辈在还好说,等老一辈都老了,这话也就成了客套话。 实际上因为西府多年来照看这陆家的生意,致使不少掌柜只识三郎君不识陆家人已经让陆大爷和陆二郎不满了,若不是陆老太爷压着,只怕这事也早闹开了。 孙氏用自己的死不仅挡住了陆七郎出仕的路,也挡住了陆三郎把持生意的路。 可陆三郎和陆七郎毕竟是孙辈,本朝孙辈守孝一年即可。 一年之后,长房还收不回生意,那就是长房无能。陆七郎还没想明白,那就是他自找苦吃。 陆湛得好好的,只有陆二太爷好好地,陆老太爷才会记得住弟弟的情。 孙氏思来想去,只能自己了结了,拦得住孙子们的路,她没白死,拦不住,那她也尽力了。 陆老太太到西府比较早,看到了孙氏留下的条子,她还有什么不明白啊。 陆风禾没想到叔祖母为了让三哥和七哥不同长房争,居然出此下策。 她突然想到了夜里到时二伯父一下一下磕在床沿的场景,只怕二伯父丧母心痛是真,自己拦不住儿子让母亲牺牲至此的悔恨也是真。 陆风禾把老太太送了回去,又陪着老太太吃了东西,劝着老太太躺会才回了小三房。 赵氏知道她回来了就先把她叫了去,两个孩子都在赵氏院子里。 “我已经给你父亲写了信,西府老太太没了,你父兄可以不回来奔丧,但我们就在毗陵,走了却是不行,我们府也得给老太太守孝三月,去夔州就等烧了七七。” 一则,是堂亲,守孝全凭心意,守到出殡也算是全了心意。 二则,去的是女卷,夫家宗亲为其守孝奔丧并没那么严苛。 “可算了出殡的日子?”赵氏问陆风禾,赵氏走的时候西府还乱着。 陆风禾点头,“算了,停灵二十四日,得等叔祖母后家赶过来。” 赵氏点头,这个时间还算短的,这时候的丧事停灵时间有长有短,长的有一年有余的,也有次日便匆匆下葬的。 二十来天甚至算得上短的了。 “可用过了?” “用过了,陪祖母用过了才回来的。” “那便去歇会,明日应当就要跪灵了,你父兄不在,虽说你是出嫁的姑奶奶,但也不能躲懒。” 陆风禾点头应下,“晓得了。” 尽管陆家大多数人并不认为陆风禾归家有什么不好,对待陆家的媳妇娘子也都不会觉得是外人。 但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总归是个男尊女卑的时代。 居丧守孝时间根据服丧时间长短,所穿丧服粗细分为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五等。 斩衰最重,服丧三年,着最粗的生麻布做的衣裳,多是臣为君、子为父、妻为夫。 齐衰次之,着粗生麻衣,由服丧长短,是否用杖又分四等。 一等:齐衰三年,即服丧三年,用杖。用于父已先卒,子为母,未嫁之女为母。 二等:齐衰杖期,即服丧一年,用杖。用于父尚在世,子为母,未嫁之女为母,夫为妻。 三等:齐衰不杖期,即服丧一年,不用杖。适用于为祖父母、伯叔父母、兄弟、未嫁之姐妹,已嫁之女为父母。 四等:齐衰三月,即服丧三月,不用杖。适用于为曾祖父母、高祖父母。 大功,次于齐衰一等丧服,以熟麻布做成,较生麻布细密。服丧九月,不用杖。适用于为已嫁之姑母、堂兄弟、未嫁之堂姐妹。 小功,次于大功一等丧服,以熟麻布做成,较大功所用更为细密。服丧五月,不用杖。适用于从祖父母、堂伯叔父母、从祖兄弟、已嫁之堂姐妹,以及为外祖父母。 缌麻,最轻的一等丧服,以最细的熟麻布做成。服丧三月,不用杖。适用于为族曾祖父母、族祖父母、族父母,以及为外姓的舅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