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珂最后还是用了朝食才走的,甚至还大清早同枍哥儿去了趟蒙学,等孩子们才是上早课了,才回来用朝食。 送走了沉珂,赵大郎同陆风禾说的一船半丝绸也从苏州出发了,明日就到毗陵。 要不说陆风禾这人性子皮呢,明明什么都想明白了,就是迟迟没决定到底往西北去的船什么时候走。 陆风禾就是但凡是做决定,总是要有外部原因推一下她才动一下。 丝绸眼见着就要到毗陵了,她总不能让丝绸在毗陵江上就这么待着,只能赶紧安排人去各处装茶上船。 沉珂留了十个人下来,说是路上还有百来个,不日也就到了。 很明显,沉珂留下个这十个应当也是小头目了。 陆风禾让金宝和刘瑞带着这十个人去搬茶装船,也交代了船行和管事,他们内部人怎么调配由他们自己决定。 都装船了,陆风禾就再没有拖延下去的借口了,原本还纠结到底节前走还是节后走的,这节前不得不都启程了。 所有船都走淮水,到了陈州,去褫州的四条船走陈州河,其余的船走汝水。 船都安排走了,陆风禾看起来是没什么事了,整天不是在家待着,就是去老宅陪一陪老太太,可她这心里啊一点头不轻松。 十多船货物呢,她的全副身家都拿去买茶了,就是陆家的船运费都还欠着呢,连定金都没多的银钱给了,这一趟出去可一定要顺利啊。 陆风禾几乎隔天就去老宅看老太太,因为没什么事了,去的时候也早了些,几乎都是老太太歇起晌来,她也就到了,陪老太太说说话吃吃茶就走。 倒让她遇上陆七娘子好几次,陆风禾倒每次都客客气气地同她打招呼,反倒是陆七娘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陆风禾被陆七娘子那个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到老太太的时候就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 “我最近没得罪七嫂子吧,她怎么对我似乎有意见似的。” “今日又来了?”老太太问。 陆风禾点头,“对,刚刚进来的时候遇上她了。” 老太太冷哼一声,“我看她不是对你有意见,是对我们这一房都有意见。” 陆风禾这才反应过来,她好几次过来陪老太太说话都遇上了陆七娘子过来,可从未听说陆七娘子来老太太这里请过安,就算她来找她堂姑姑的,这府上有长辈,也合该来请个安的。 “啊?对我们一房有什么意见,觉得我们分家不公?” “也差不多吧。”老太太吃了口茶啊,“也是分家才有的事。” 若是分家这事,陆风禾还真就没话说了。 他们西府本来早些年就该分出去了,可陆老爷子遭了京都那事,感念弟弟冒死搭救,又因着下一辈人也不多,陆家正是需要团结一致的时候,便一直没有完全分家,直到陆风禾这一辈,陆大郎要成婚了,也才只是分了东西府。 分家给什么什么,给多少,家谱族规都写的清清楚楚,哪些东西是不能动的,只能留在长房,哪些东西是可以分的,端看长房的意思。 大家族都这样,陆家不是特例。 核心的资源和权力必须是要集中在长房手里的,若是遇上其他房有成器的子弟,那也是要靠自己的本事去争取的。 独木是难成林,可也没有大家族处处均分的道理。 别说分家的是祖父辈的,就算是父辈分家,陆风禾都没有什么置喙的余地,再说了,就算陆七娘子对分家有意见,现在说也晚了,她上头有婆婆,有长嫂,也轮不到她来大房跑前跑后的。 故而陆风禾乖觉地跳过这个话题,说起了最近蓁姐儿的趣事。 “祖母也别成天就在府上待着,也去我们府上,去四叔府上走走,我们府上下晌可太热闹了,治哥儿小人儿偏偏喜欢跟着哥哥姐姐跑,几个大孩子又觉得治哥儿太小了,总想甩了他。” 老太太嘴上不说,但还是惦记重孙的,原本热热的一大家子,这一分家,孩子们来得都少了,听陆风禾说起那几个小孙孙,脸上的笑都多了。 这天,陆风禾没能出门,陆四娘子有事,陆风禾得在家看着孩子们。 陆家有族亲也趁着选秀这个当口把自家孩子的婚事定了下来,那一房离得有些远,定亲的郎君辈分也低,就是叫陆风禾都要叫姑姑的,故而赵氏只是让陆四娘子去走一趟,随个礼凑凑热闹。 陆四娘子在族亲里历来是个人缘儿好的,在族亲媳妇娘子里也有弯弯绕绕的亲戚,总是能说上话,往常遇上这种事,陆四娘子都是会用了夕食才回的。 今日府上的夕食才刚摆上,陆四娘子就回来了。 陆风禾赶紧起身迎,“嫂子没用夕食吧,快,这刚摆上。” 陆四娘子气呼呼地坐在旁边等着添碗快添菜,衣裳都顾不得回去换,更顾不得堂屋还有下人孩子在。 “老七媳妇也太过了些。”陆四娘子很少会这样口无遮拦,直接说某人的不是,看样子是真气狠了。 陆风禾眉心一跳,莫不是去找大伯母没什么成效,开始在族亲之间嚼舌? 甚至都不用其他人问,陆四娘子就噼里啪啦把事都说了。 “分家就分家了,就算祖父偏心我们和四叔又怎么了?亲儿子亲孙子偏心还偏错了?” “本就不是一房的人,一道排行了就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赵氏一听,不得不提醒,“慎言。” “娘,你是没听到,老七媳妇说得实在难听。” 秦玲儿是个急性子,说半天没说到重点,忍不住问,“七嫂子到底说什么了?” “就说祖父偏心,因为我们两房要出仕,就让他们也赶紧分家,好不管七郎。” 陆八郎也在,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