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处止了血,我奶有些发热,刚才醒了会,直喊疼,现在又昏睡过去了。” 张新并不敢流露出太多悲伤,很是自觉地上前轻晃了刘嬷嬷手,见她未醒,看一眼大公子,又伸手轻拍她脸。 刘嬷嬷终是被弄醒了。 “告诉我,七姑娘夏蕊珠到底是谁的姑娘?” 张新眉毛微挑,偷觑一眼大公子,却见他眉眼肃然,脸上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忙敛息凝神。 一时间,房屋里静得吓人。 “谁,谁……” 刘嬷嬷眨着眼,做梦般痛苦呓语,“不,不就是那个吏部,吏部……” “吏部谁?” 夏德松迫近,逼问。 刘嬷嬷终于清醒了,眼睛猛然睁大,瞪着面前人,嘴巴却是紧紧闭上了。 夏德松眼中划过一道愠怒,嘴角提起笑了,“你现在还在向着她,可惜她来瞧你一眼没有。你这把年纪,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一不小心这条老命就没有了,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你孙儿考虑考虑。” 他瞥一眼张新,张新立即上前,“奶,大公子才是嫡长子,以后这个夏府就是他的。你帮了大公子,功劳就在我身上,等大公子掌了夏府,我就是夏府大管家。奶,你就说了吧,这些年,明里暗里,小张氏真把你当自己人吗!” 刘嬷嬷吃力地看看张新,目光又移到夏德松身上。 夏德松笑微微望向她,背对着烛火的一双眼睛发着光,就象一匹恶狼。 “奶。”张新又喊了一声,充满祈求之意。 “是那吏部,吏部右侍郎薛守望。” 话出,她使劲昂起的脑袋颓然倒向锦枕,仿佛全身被抽去了骨头。 “原来是他。” 夏德松起身,笑着从袖中掏出一个钱袋,扔到枕边,转身就走。 张新忙跟了上去。 刘嬷嬷颤颤伸起手,抓住钱袋一倒,五个大银元宝滚落被面,被烛火映得银灿灿、光亮亮,简直要闪瞎她眼。 足足五十两银。 刘嬷嬷的眼睛瞪得滚圆,呼吸急促起来。 她使劲侧过身,把五十两银一一划到胸前,就象抱紧命根子般死死搂住,鼻腔里发出呼哧呼哧剧烈喘息声,随后身子一颤,两脚几个蹬踏,眼睛暴凸,就此断了气。 张新随着大公子踏出宅门,身后却传来弱弱的一声唤。 他停步转身,“二婶,有何事?” 鲁巧姐上前一步,怯然道:“你二弟张全已好几日没回来了,以往没有这样的,你去瞧瞧他,不知有没有出事?” 张新掩去不耐烦,“许是二公子事多,过几日就回来了。” 鲁巧姐站在门首,看着张新伴在轿旁,渐渐消失在黑暗中,忽觉得一阵阵心悸,头晕目眩,倚住门板才没有摔倒下去。 -- 她在黑暗中不停地奔跑,身后传来脚步辗碎枯枝的追逐声,越来越近,她气喘吁吁冲出林子,面前是一条灰黑色的柏油马路,不知蜿蜒向何方。身后脚步踢踏逼近,她猛然冲向马路往前疾奔,突得,一道白光亮起,刺中眼睛,一片白茫中她的身体飞了起来…… “姑娘,姑娘,快醒醒,夏府着火了。” 夏瑞珠满头大汗地惊醒过来,红豆正一脸惶然立在她榻前,头发被汗泅湿,额前鼻尖也都是汗。 夏瑞珠穿好衣裳,走出大屋往西一看,有红光隐隐,照亮天空,能看到一块块铅灰色的云层,在缓缓移动。 “姑娘,我们要回去吗?”红豆身体微微颤抖,双手使劲挽住她胳膊。 夏瑞珠侧头看她一眼,又望向身后微敞的屋门,随即摇了摇头。 “七姑娘。”一个青衣淡粉比甲的周府丫鬟提着灯笼快步赶了过来,对着夏瑞珠行一礼,“奴婢新桃,奉老夫人命,让我过来告诉姑娘一声,因着老爷夫人的尸身不能久放,待寅时就扶柩起程回济南府,请七姑娘收拾行李,早做准备。” “啊,寅时就走?”红豆惊呼。 夏瑞珠再看一眼西侧隐隐红光,果断点头,“好,麻烦新桃姐姐回一声老夫人,我这就收拾行李。” 新桃微微笑了,温和道:“姑娘你先收拾,我让仆妇赶一辆马车过来。” 夏府锣声喧哗声闹成一片,夏瑞珠决然转头走回大屋,摸到火折子,点亮灯架,在融融暖光中,宣布道:“收拾行李,寅时出发,我们往济南府去,开始我们的新生活。” “夏府的火……我们不回夏府了吗……” 红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