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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城6(3 / 4)

/br> “当希腊火的烈焰将最后一块舢舨焚烧殆尽时,萨拉森人不是被鬼魂般的烈火纠缠,就是在滩涂里泥足深陷......正如被红海的巨浪吞噬的拉美西斯的士卒,而同摩西所率领的耶和华的子民一样,我们脱离了死亡之海,登上了自己的船......感谢上帝。”

伊西多尔结束了他的话,舒了一口气,甚至觉得这丰富的修辞和虔诚的语气使得他更像一个随军司铎,并且,讲如此一长段话就是为了最后一句话。

多隆领主的夫人还入神地听着(随着原先的矜持慢慢褪去,她认真的神情与略显清稚的脸庞出卖了一切),就像一个爱听冒险故事的孩子,而且(为了省时省力,以及描述能力不够)伊西多尔省略了血腥的画面,使得故事对从未面对过这一切的人来说更加易于接受。

与之相对的是,科穆宁夫人无声地笑了,好像看透他装不下去了。意识到这一点时,他的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其实,由于原先身份的必要,只要他想,他可以在任何场合都表现得十分严肃,并且将它注入整个气氛。但是眼下,他却发现这项本领由于缺乏锻炼机会已经生疏了不少。

但,这也没什么不好。

伊西多尔意识到高迦米拉正看着他,毫无掩饰。她蓝灰色的眼眸如化开的凇霜,犹带着湿润与笑意。他怀疑这是不真切的幻象——正如同烛光微晃下变幻莫测的神情——因为他们当中隔着一簇跃动的火焰,可以说近在咫尺,却也难以触及。

“啊,我想站起来四处走走,你要一起吗?”骤然开口打破木柴燃尽发出的噼啪,他嗓音有些艰涩。

她扫了一眼地上的篝火,这时又是一阵风拂过,几星火苗飘起,吹向她的裙子。他总觉得她坐得太近了,裙子会被烧起来,正欲出手改变那星火飞去的方向,她却已然站起身。同时细碎如萤火虫的火苗熄灭在她身前,仿佛未曾出现。

她轻轻牵起他探向自己的左手,自然的动作掩饰过片刻尴尬,“可以啊。但是,你现在不觉得冷了吗?”

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伊西多尔忙说不冷,还把羊毛斗篷脱下来放在地上,动作有些笨拙。

他们远离了篝火,一直走到营帐区的外围,深蓝色的天幕下两人的身影被勾勒得渺小如蚁。

他停下,凝视她背影被愈发黯淡的灯火与月光镀上柔和的边缘。她今天并没有像一个希腊正教的孀妇一样裹头巾,一向梳得一丝不苟的亚麻色长发如今有些凌乱。

今夜的风里有美酒的芬芳和烤焦的油脂味。远处有人在演奏风笛和一种不知名的乐器,或悠扬或低沉的乐声散入夜空中,与黯淡苍凉的星辉交织。是夜的曲调更像是慢版哀歌,像对亡魂的抚慰。

“那是什么乐器?”

高迦米拉听得正入神,目光留连于悠远天际——那是琴声逡巡之处,闻言喃喃道:“尼古赫帕琴。”

伊西多尔从未听到过这种乐声,它比鲸鱼的呼唤更低沉,像冰面下暗自流淌的河水在底部的岩石上摩擦出的声音,像冬夜施瓦本的森林在北风吹拂下的阵阵松涛......以及一些在无尽的年岁里周而往复、不会消逝,又难以察觉的东西.....他忽然想到《诗篇》里的一句话,“我们度尽的岁月,好像一声叹息。”

“我小时候在萨克森的乡间听到过它——波罗的海附近的民间乐手经常演奏,却不曾想过还能在黎凡特听到它的声音。”

今天难得高迦米拉提起了兴趣,谈了一些自己未出嫁时在德累斯顿的乡野度过的时光,有高耸的雪松与杉树,漫长而昏暗的冬日,巴伐利亚运来的啤酒,伐木季节时在上游的易北河里飘过直径几英尺的原木几乎遮蔽了河流......

“你是嫁给塔尔苏斯的领主后才来到这里吗?”他忽然想听她谈起以前的自己。特别想。就好像一个拿着《罗兰之歌》插图抄本找母亲、缠着她讲故事的小孩子,虽然没有指定哪个片段,但迫切地希望母亲讲那个片段。

“哦,不是。你从我们的名字就可以得知我有一个多么守旧的父亲,”她解释道,“忘了说,我弟弟还叫尤里乌斯,凯撒的中间名。我第一次来黎凡特时随他来朝圣。”

见她似乎没有提起那个人的意思,便又谈起在小亚细亚附近生活的经历,以及对萨拉森人和希腊人的看法。不过最后他还是按耐不住。

“高迦米拉,你......有过喜欢的人吗?”他尽量说得轻快些,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像一名追求者,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可惜她分明不是。

“你说的是我的丈夫吗?愿他安息。”听上去疑惑又平淡,她显然没有意识到。

“——如果你对他的感情....是那种爱的话。”他错开目光,轻声补充道。

“他和我父亲相识,很照顾我。对我来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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