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前最后一刻,白鱼鱼迷迷糊糊地想,也许这一觉睡下去,她就再也醒不来了。 梦里,她又身处海边,赤脚站在沙滩上。细沙托着她的脚,暖暖的。她是头一回,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处梦境之中,只是她并不愿意醒。 就让她在梦里快活地死去吧。 她回头,视线穿过高大的棕榈树,落在一座形如扇贝的宫殿上。那里是哪里?她一时想不起,只是觉得格外熟悉,仿佛她一直在那里生活。 海面上波涛翻涌,响起“呼呼”的风声,白鱼鱼收回视线,转回头看,湛蓝的海水在烈日之下,蒸腾起一团白色的云雾。风化作一只五形的手,团吧团吧,云雾翻滚着,时而舒展,时而收紧,似有形亦无形。 云雾中传出一道稚嫩得有些怪异的童声—— “天选之子,你乃福星也!” 白鱼鱼:??? 一阵劲风袭来。 白鱼鱼下意识眯着眼,偏头躲风,等到风势稍歇,她再往海上看去时,那会说话的云雾已然消散,变作湛蓝水面上蒙着的一层白纱似的雾气。 白鱼鱼上前两步,脚碰到冰凉的海水。 一个激灵,梦戛然而止。 白鱼鱼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旧在牢房里。 大瑶和小班靠在一起睡着,周遭很安静,连老鼠都已歇息。白鱼鱼抬起头,望向高高的通风窗外,能看着一轮皎洁的明月。月亮里好像有湛蓝的海水在翻涌,她不禁回想梦里听到的话。 天选之子?福星? 白鱼鱼笑了,不信梦,甚至觉得有点离谱。 天选之子被母猪创死? 福星蹲大狱? 摇了摇头,白鱼鱼就地躺下,两手枕在脑后,欣赏着窗外美丽的月亮。 月亮里有海,有她的向往。 明亮的月光照着阴森的掖庭狱,也照着威严的紫宸殿。 玄煜身着明黄绸缎里衣,站在床前,额头上满是汗水。 他的下颌收紧着,抬起的眼眸里,仿佛闪烁着赤红的光。 “皇上!” 冯正听着响动,匆匆入殿,来到玄煜身旁。 “您这是怎么了?” 玄煜不言不语,呼吸沉重,微微敞开的里衣领口中,结实的胸膛起伏得格外厉害。 冯正:“皇上?” 玄煜抬手痛苦地捂住头。 冯正立马搀扶住他,心想,皇上莫非又犯病了? 玄煜将他一把推开,他脑子里,此刻乱成一片,像有千军万马奔腾,又像有猫狗撕咬打斗…… “明日,把人放出来。” 冯正一愣,放人?皇上要放了那行刺的宫女?这事怎么行! 玄煜拂袖,咬牙切齿地说:“放!” 天蒙蒙亮的时候,白鱼鱼听着锁头响动,醒来。 狱司冷着脸站在门外,“出来吧。” 白鱼鱼僵着不动,知道走出牢门,她便离死不远了。 狱司:“福星降世,圣心宽容,饶恕你三人的罪行……” 白鱼鱼:??? 福星? 想到梦里听到那句话,白鱼鱼心头震撼。 来真的? 小班吃力地扶起带伤的大瑶,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 大瑶同样十分吃惊。 狱司不耐烦地催着三人离开。 白鱼鱼最先反应过来,喜笑颜开,与小班一同扶着大瑶走出牢门。 掖庭狱两旁的牢房里,关押着的宫人全都扒着栅栏门望着三人。 大瑶疑惑地看向两旁,问:“只放我们?” 狱司扭过头来,“少废话,走快些!” 白鱼鱼握紧大瑶的胳膊,朝她递去一个眼神。 大瑶会意,不再多问。 三人很快走出阴暗的掖庭狱,重见天光。 狱前,大内总管冯正已经等候着。 见着他三人出狱,冯正冷哼一声,道:“走吧。” 走?去哪里? 三人僵着不动,眼神都带着防备。 冯正没好气地说:“还想赖在这掖庭狱不成?自个儿回西内苑去,好好做事,昨日的事,不许与人提起,否则,要你们的脑袋!” 大瑶、小班一起点头。 他们以为冯正口中的“